她跪在地上,将脸贴到他冰冷的胸口上。
空荡荡的,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
可余杨怎么会就这么去了呢?
怎么可能呢?
周小荻哭着求人拜托他们打电话叫救护车来,她掐着自己的手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对,给他做人工呼吸。
周小荻不断的挤压他的胸口,然后向他渡气。
没有用,空气从他的嘴里吹进去就像到了一个深渊,不知道流到哪去了。
周小荻不停的试,不停的试,直到救护车来了,她赶上去,跪着去求医生:“你看看,他没有死,他怎么可能死呢,我早上还和他好好地……”
医生的白大褂白的刺眼,他将余杨抬到担架上了救护车,对周小荻说:“我尽力。”
周小荻向来理智,很少胡搅蛮缠,可知一次她却死死的拉着医生的胳膊说:“不要说什么尽力不尽力的,你好好看看,余杨是不是和我闹着玩?你好好看看。”
她话才刚说完,那个替余杨检查的医生就说:“人已经断气有一会儿了,请节哀。”
节哀?
周小荻觉得自己听错了,一定是。
她出去才那么一小会儿,余杨怎么可能就没了呢?
怎么会呢?
他们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也还有那么多的地方没有去,余杨怎么可能……
舍得丢下她呢?
她走过去,去摸余杨已经冷透了的脸:“余杨。”
没人应她。
“余杨,余杨,余杨,你起来啊,余杨……”
还是没人应她。
她去拉他的手,摸着他胳膊上的小猪佩奇:“你起来啊,我不给你黏小猪佩奇的贴画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余杨,余杨……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少年气息浓郁的余杨、有些小心思的余杨、偏执的余杨安安静静的躺在那,他长长的睫毛凝着水珠,眼睛紧闭着,嘴巴也紧闭着。
可再也不能说出那些她喜欢听的话了。
余杨他。
不要她了。
————
周小荻觉得这好似一场梦,梦里有悲欢离合,梦醒了便什么都没发生过,她浑浑噩噩的过着,直到有一天周妈打开她的房门。
“小荻。”
周小荻抱着自己的膝盖,脑袋紧紧地埋在胳膊里。
周妈能懂得她的难受,那么好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她知道这件事很难接受,这人活着不就是要把这些令人排斥、痛苦的事情经历个够吗?
周妈握着周小荻的胳膊:“明天就是余杨的葬礼,我们去看看吧,去看他最后一面好不好?”
不好。
余杨没死。
他怎么可能死?
他怎么可能舍得把她丢下?
他是个骗子!
周小荻窝在自己的膝盖里,眼泪不争气似得一直流,一直流。
周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周小荻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白天,什么时候是夜晚,她只觉得这些都是假的,只要她一昧的拒绝,一昧的排斥,便能把它推开。
周妈给她洗了个澡,滚烫的水落在皮肤上竟没有温度,周小荻觉得自己浑身的感觉细胞都虽余杨去了,现在留下来的只是一副空壳子。
浑噩噩的,周小荻被周妈牵着,外面的阳光很刺眼,刺的让人想吐,周小荻蹲在地上,空呕了好一会儿,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余杨的葬礼来了很多人。
站在最前面的是关山月,她好像一瞬间都老了,脊背瘦的厉害。周小荻的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走过去,叫了一声:“关阿姨。”
关山月一顿,回头,眼睛哭久了已经没有神采。
她看着周小荻有一会儿,看的她发毛。
周小荻快要黏在一起的嘴才张开没说什么,关山月就给了她一巴掌。
“我就说你害人,杨杨就是不听,他要不是跟你回来会出这样的事?会这么就去了?他才十九岁,十九岁!刚上大二,他现在躺在那,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所有的感觉又从空无中落下来,落在那巴掌印上,周小荻耳朵发鸣:“关阿姨,是我的错。”
关山月捂住自己的嘴:“是你的错,你怎么不去死?啊,你说啊?”
周小荻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在这一刻,她希望死去的人是她就好了。
只要余杨能好好地活着。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
时间是个小偷,它能把你悲伤的事、高兴的感情都给你偷走,最后只让你囫囵的剩下一个空壳子,像个傀儡一样的生活。
周小荻觉得自己的记性很差,差的有些令人发指,有时候她能在公园里坐一天,可就是想不起自己要做什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