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
把人抱回房间,又脱掉脏了的外衣塞进被子里后,谢临云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沈家的姑娘没有跟来,阿九被点了穴道睡着,侍卫们都在外面,正是说话的好时机。
叶孤城道:“他方才的反应,比起摔疼,更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所以在害怕。”
谢临云睁大眼,立刻会意:“你是说,他想起了在家被虐待的经历。”
“应该是这样。”叶孤城点头,“我点穴的时候检查了一下,他身上没有伤,花园又是松软的泥地,若光是摔了一下,不至于这般惊惧。”
而能让他这样惊惧的,除了他们今日刚得知的身世和家中经历,怕也没有其他了。
谢临云回忆了一下自己在那艘货船上第一次见到阿九时的场面,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那时他被人贩子追着跑,其实境况相当凶险,但他也并没有露出惊恐的神情来,反而十分镇定地将人引到她面前,成功地得到了她的庇护。
被人贩子追都尚且能如此,那今天被沈家的姑娘说几句推一把,就更不至于这般恐惧了。
应该就是像叶孤城说的那样,创伤后遗症发作。
谢临云想到这里,不由得对这孩子更加心疼。
“不行。”她说,“若真是因为这场冲突让他回忆起了在家时的经历,那我决不能让他再这么跟着王怜花了。”
说到底,王怜花和沈浪夫妇还是至交,阿九若是跟着他,之后势必还要跟沈家的女儿打交道。
冲突事小,可以解释,可以道歉,但创伤后遗症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再过几日,我便带他回洞庭去。”她迅速有了决断。
“好。”叶孤城亲眼见到阿九在地上抽搐时的模样,对她的选择并不意外。
“南王那边——”谢临云决断完,语气又迟疑起来,“也不知他会不会将阿九的下落告知太平王府。”
“不然我再写一封信。”
“不,不用写了。”她抬起头,直迎他的目光,“两刻钟前,你才跟我说过,有些事用说的解决不了,那不如直接动手,这事也一样。”
谢临云坚决道:“与其让你反过来欠南王府一个人情,还不如随他去,倘若他要告诉太平王,那就叫太平王来洞庭寻我说话,我倒要看看,他这个当爹的能有什么底气要儿子回去。”
叶孤城听罢,沉默了片刻,道:“湖主与他萍水相逢,尚且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实在令人钦佩。”
谢临云想了想,说:“我从前只是个弃婴,若非遇上我师父,决计活不成如今这个模样,可他捡到我的时候,与我也不过是萍水相逢非亲非故罢了。”
这么说着,屋外传来了新的动静。
谢临云定神一听,发现是王怜花回来了,正被沈家的姑娘引着往这边走。
她朝叶孤城使了个眼色,与他一起出去。
王怜花已然问清原委,也是一脸震惊,看他俩出来,忙迎上来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临云:“阿九受了惊吓,现下在休息。”
王怜花想了想,道:“我那侄女虽性格有些骄纵——”
“小孩子不懂事,本也可以理解,你不必这么着急解释。”谢临云停顿了一下,“不过很显然她并不喜欢阿九,就算是看在这一点上,我也不能放心把阿九交给你学武功。”
王怜花是个聪明人,自是立刻听懂了这句话。
他说他可以让他侄女来道歉,也会和沈浪夫妇一起好好约束教育这丫头。
但谢临云仍然坚持:“人与人之间总有个亲疏远近之分,何况阿九今日受了这样的惊吓,你若真觉得他是个根骨奇绝的好苗子,那让我带他回洞庭教他枪法,岂不是更好?”
这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你比我弱多了,所以你走开,别跟我争!
王怜花:“……”他还真反驳不了。
☆、归路01
没多久, 沈浪夫妇也归来了。
他们没赶上谢临云和王怜花的对峙,但一回来恰好碰上女儿垂头丧气地站在王怜花身侧, 一副闯了大祸不敢出声的姿态。
这场面并不罕见, 因此一进门, 沈浪第一反应就是,这丫头又闯祸了,似乎还把向来对她最是宠爱的王怜花一道惹怒了。
沈浪神色一顿, 拉住了下意识想上前拉女儿手的妻子, 问好友道:“发生何事?”
王怜花揉着眉心, 把今夜的这场冲突简单讲了一遍。
讲到最后,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道:“此事虽是她的过错, 但我也难辞其咎。”
沈浪听完, 却是皱起眉道:“你不用把罪责揽到自己身上,原是她自己闯的祸。”
“……爹。”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沈浪严肃道,“那你还记不记得,前几日答应过我什么?”
沈家女儿闻言, 表情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