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廖承东不曾合过眼,他也不敢再合眼。跟何琴音亲热的过程,他只依稀记得一点点,当时他虽有些迷迷糊糊,但多少还有点自己的意识。黑暗中,何琴音一定看不到他奋力睁眼的样子,否则,她会害怕的。他能感觉得到,何琴音也没入睡。她轻轻巧巧翻身,怕惊扰他,可显然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睡到最里面,一动不动。每翻动一下,她都将身体贴住廖承东,不只是下肢而是全部。有几次,她干脆将下巴抵着廖承东小腿,他分明感觉到她呼出的热气。他不敢动弹,更不敢配合她,但也做不到避她不及的样子,他怕她伤心。
这一夜,廖承东一直纠缠于对自己身份的认同中。当时,要不是他的意识占了上风,他跟何琴音真的就会发生点什么,那样他就纯洁不保了。可是,他又想:既然哥哥当时主宰了他的身体,他的身体还是自己的吗?为什么就不能是哥哥的?既是他的,又何来保持纯洁之说?纯洁只是对廖承东而言罢了。更何况哥哥跟自己是同胞,他是那么爱何琴音,要是永远不能满足他的愿望,廖承东是不是太残忍了?从何琴音的角度讲,,他又凭什么不能让他们行恩爱之事?可是,如若真做了那事,那他廖承东成了什么人?他如何跟沈海云交待?又如何对得起沈海云?
这件事情他无论如何都说不清理不顺。最煎熬的是,这事还不能言说,更不足为外人道,即使说出来,谁信他呢?
廖承东当然知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何琴音,可是为了报仇,他是不会离开义江城的。剩下的,他就只能对何琴音回避再回避了。
好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何琴音陪范媛媛去了。那几夜,他才得以睡得安稳,姑且将此事暂放一边。
第二天,他还没找到陈克,直到第三天夜里,他们才见面。还没开始谈,陈克就告诉他一个不好的消息:周大富跟沈海云都失踪了。
本想跟他说说何凤建知道了青春战队的事,还没开口,新的情况又出现了。廖承东一时震惊还有担心,忙问:“怎么回事?你快说。”
陈克说:“你听我慢慢讲。为这事,廖宏波让刘铳子把我找去,我们在武馆的一间密室里谈了半天。我这才知道,原来,周大富是廖宏波的人。周大富跟沈海云一块不仅参与了营救俞番的行动,而且去报馆登载了关于铜矿的启事。后来他们一同去了冯连长队伍的驻地。”
“后来呢?”廖承东急着问。
“廖宏波告诉我,周大富将沈海云送到驻地第二天就回来了,但他没回住地,接着,沈海云也从冯连长那走了。”陈克说。
“你是说,他们不是一块回来了,而是先后失踪的。”
“正是这样。”
“凭什么说他们失踪?他们可能去了别的地方也未可知。”
“你说,他们会去哪里?我怕他们出事。”
“不会的,你不要瞎想。沈海云是神枪手,对付几个人不在话下。”廖承东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哪能不担心。
“但愿如此,可问题是,他们身上带着铜矿资料和图纸,这才是关键。”
“怎么回事?资料怎么在他们手里?”
“东西是安杏妈带过来的,她是有意留给沈海云的。”陈克说。
廖承东忽然心间颤动一下,看来安姨是有心人,她早有准备了。一个大字不识的女人,那么重要的东西,她居然从何满庭手里弄出来还带出来,真的令人钦佩。她们母女俩都死了,这么说,她们没白死,是死得其所了。“多么好的母女啊。”廖承东无限感慨地说。
“是啊,不能再让人白白送死了。沈海云不光对你重要,她也是组织最看重的人。我最担心他们去报馆那会被人认出来了。要是这样的话,他们一定遭人绑架了,绑架他们的要么是日本人,要么是军统的人。”陈克分析道。
廖承东补充说:“也不能排除何满庭对他们下黑手。”
“也有可能。但要真是何满庭所为,你我多少还是有办法的。现在的问题是,廖宏波直接跟我要人,他说是我将他俩弄走了。他虽没说出口,但意思很明显,他认为我们将他俩送到新四军那了。”
廖承东忽然想,这不是没可能,而是极有可能,就说:“你跟郭队长取得联系了吗?”
陈克说:“我派人去过,他们没去那里。”
廖承东更是急得坐立不宁,一时又想不出好办法,突然不由自主喃喃自问道:“廖辉,你说怎么办啊?”
听到有个声音在廖承东耳边说:“你跟我分得太清,我帮不了你。”
廖承东骂道:“你太自私了。”
陈克听他说着没头没脑的话,就以为他是一时着急,就说:“你也不要太着急,我们一起想办法。”
廖承东这才回过神来,说:“是啊,急不能解决问题,想想办法吧。”
陈克说:“承东,廖宏波不知道,但我们知道,周大富喜欢沈海云。有没有这种可能,沈海云见你跟何琴音在一起了,干脆同意跟周大富好上了。于是他们一起远走高飞了。”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廖承东坚定地说。
陈克说:“我只是推测,每一种可能都要考虑到。”
廖承东说:“我对沈海云的了解甚过对我自己,她绝不会稀里糊涂再跟别人走。虽然不排除周大富会有那种想法。”
“我的意思是,你亲自跑一趟平沙洲吧,去问问周大富大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