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还不明白他的暗示?
左右不过是她若是拦着,便只能罚她了…沈唯想到这,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啐他一声,她看赵睢倒是巴不得她拦着,以前也是这样,安平做错了事,他不去罚她,只来折腾她,偏偏她又是看不惯安平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自然也不舍得看她被罚,只能由着赵睢折腾。
只要想起以前那些事,她这脸上也忍不住泛出几分红晕。
沈唯想到这便没好气得抬头瞪了他一眼,这人,还真是越老…越混蛋。
正好此时外头传来水碧的声音,道是“膳食已经准备好了”,她索性便推开了赵睢坐好,赵睢知她心中犯羞,倒也只是笑了笑,由着她去了。
…
两人等用完午膳便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水碧去结账,沈唯索性便倚着窗握着茶盏慢悠悠地喝着,如今正是四月暖风天,她坐在高处吹到得暖风自也多些,这会她便半眯着眼喝着茶吹着风,倒是一副偷得浮生闲的模样。只不过也就这会子功夫,她便听到底下传来一阵喧闹声。
沈唯皱了皱眉,朝底下看去,便瞧见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正叉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把人扔在了地上,周遭行人看见这幅模样自是围了过去。
那几个婆子见人都看过来,倒是半点也不怕,反倒是插着腰数落起那名妇人:“大家来看看,这可是当年京城有名的第一美人,可你们看看,她现在是副什么模样?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我家老爷娶了她让她成了当家太太,她生不出来一儿半女也就算了,如今我们老爷刚去,她就爬上了咱们府中二爷的床,呸,就连那勾栏里的娼妇都没这么下作。”
她这话一落——
周遭的议论声自是也多了起来,纷纷在指责那个身穿素衣的妇人的不是。
而沈唯在听到先前那个婆子说“京城有名的第一美人”便皱起了眉尖,她这厢坐得高,那名妇人又低埋着头,自然也瞧不清她的面容,不过见她那副身姿纤弱端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倒还真有些那位杨双燕的模样。
赵睢就坐在她的身侧,自然也瞧见了底下的那番动静。
他的面容依旧是淡淡的模样,只是看着沈唯皱眉便挥了挥手,暗一会意先行退下,不过也未花多少功夫,他便和水碧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却是已经打听清楚了。
“底下那位妇人的确是杨家女…”却是坐实了杨双燕的身份。
等前话说完,他便又继续恭声禀道:“当年杨家众人回到祖籍之后,杨继原本是打算把杨家女许配给他的一名学生,可惜杨家女心思大,在大婚前勾搭了当地一个富绅,成为了那家的当家太太。那富绅垂涎她的美貌,起初的时候倒是也对她极为宠爱,可惜那个富绅家中本来就有不少美妾,又是个见异思迁的性子,杨家女嫁过去多年又生不出孩子,那份宠爱自然也就淡了。”
“自从富绅死后,她便又爬上了那家二爷的床,如今是被那位二爷的夫人知晓后赶了出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
屋中几个人的面容都极其平淡,就连沈唯心中也泛不起什么涟漪,杨双燕惯来是这样的性子,如今也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没什么好可惜的。
因此她也只是往底下淡淡看了一眼,而后便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赵睢说道:“好了,我们回去。”
赵睢闻言自是点了点头。
他什么话也不曾说,只是握着沈唯的手起了身。
马车在路过杨双燕那处的时候,恰好有风拂过掀起一角车帘,伏在地上的杨双燕也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感,眼瞧着那辆马车的车轱辘声,她却是抬头往那处看了一眼,待看到马车里头坐着的两人时,她脸上的神色也开始变得震惊。
她朝那处伸出手,似是想挽留住什么,可想起如今现在这幅模样却又立时低了头,不敢去看。
眼看着马车越行越远,先前一直不曾哭泣的杨双燕终于忍不住伏在地上哭了起来,只是她哭泣的声音很是奇怪,却是在被人赶出来的时候割了舌头。这十多年来,她没有一日不后悔,她一直都在想,若是不把心思放在那位贵人的身上,凭借父亲的才干,她想在汴梁城中择选什么士族贵子择不到?
可偏偏她的心思太多,到得最后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父亲。
当初陛下把他们杨家赶出汴梁的时候,杨家其余人便恨极了她和父亲,他们不仅不让她和父亲回祖宅,就连死后也不准他们进杨家的祖祠。她恨他们,所以她不愿嫁给那个穷学生,反而找了一个富绅。
她想让那些可怜的杨家人看看,没有他们,她和父亲也能活得很好。
可惜当年父亲见她嫁给富绅之后便郁郁寡欢死了,而她,她又得到了什么?
十多年来,她不仅未能生下一儿一女,就连男人的宠爱也未曾占全,如今富绅死了,她又被人赶了出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不需细想都能知晓。
杨双燕想着先前那一角车帘掀起的时候,那个女人不仅未被岁月沾染,仿佛较起往日还更加明艳了许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