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许多故事一样,明明才二十多的年纪,却如同一个历遍红尘、铅华洗尽的老者一般。
☆、第109章
在中都寺的日子里, 微醺虽然还是尽量把自己生活安排得精彩, 但一有闲暇时间,还是会禁不住去想一个人,而且, 还是扯动皮肉般地想。
有时候, 是在半山腰跟在仲大哥身后拾落地上木料的时候想。她一边抱着嶙峋的枯枝,一边心神恍惚往前走,以致脚边被绊倒,整个人快要往地上尖锐的木枝扎去。
眼看着面庞快要直直被利枝扎进血肉模糊之际, 她下意识偏过头,死死地闭上了眼。
只是,在身体着地之前, 却被一具温暖的身体接住了。
睁眼定神一看,却发现仲大哥眉头紧蹙,忍着痛对她温柔一笑。
身下背部都被扎得血迹斑斑。
微醺心里有些委屈,眼眶一下子都红了, 忍不住就倒在仲大哥的怀里哽咽出声。
那些年月以来, 她一直相伴相依的人,居然也从来没有一个陌生才认识不久的人能给她温暖, 她开始觉得有些憋屈。
结果那仲大哥却像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一样,单手撑着枯枝遍满的地上,单手温柔地抚上她的脑袋,怜惜地道:“不要去想一些有的没的,有些事情, 或许站在自己的角度,从来也不能看清全部。”
微醺泪眼婆娑地仰起小脸去看他,结果看到的,却是越过仲大哥的肩,站在树影斑斓中那长身玉立,衣摆翩跹却眉头紧皱,脸色难看的玉面公子。
“颜夕??”微醺眼眸还闪着泪光,双瞳却越放越大有着连些日子以来都没有的光彩,惊讶地道。
仲大哥没有转头去看,只是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微微笑着,忍着背部的痛把微醺搀扶起来,轻声地道:“是我让掏颜去找人通知了,不管怎样,你还是回去他身边比较好。”
身后的李颜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自打她被劫,这段时日来,他像疯了一样率着国公府拨给他的人大江南北地找,甚至没有一天能真正停歇下来休息的。
期间有一次他因为心焦过度,驾马摔下崖,幸好他还有点底子,只伤了胳膊。而在养伤期间,他都没有停顿下来,单着一条臂拉缰也要亲自前往。
原本,他是可以留在京城指挥人展开搜寻,一边准备春天来临时的会试,一边等消息就好,最多等到有眉目的时候再亲自前往。可他却并不愿意这样。
因为,在那座没有她的偌大的宅子里,他着实是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他并没有想太多,只是以泽居的婆子怨声越来越大。说帮他准备的膳食老是原封不动退回来;帮他清扫了屋子,转瞬就满屋的木屑;半夜里那该死的螟蛉子从来不是好好歇息,而是甩着软鞭在松柏林里霍霍鞭打,翌日醒来老是满庭枯败,得有大堆的七零八落的枝叶要收拾,害她们老被主管责怪是工作不上心,要克扣她们银钱。
似乎他自己也终于感觉到自己待在府里也是徒劳,只会让人怨声载道。于是,在开展搜寻工作的第三天,他就毅然用包袱皮小心裹好了一包袱的珍宝,开始参与搜寻。
微醺她爹也是因为有职务在身,不便亲自前往,原也心焦得很。但当他见李颜在府里待不住几天就亲自出发,不由地大大放心下来。
从仲秋到严冬,足足跨了两个季节。这也是自入府以来,他与他家姑娘分开时间最长的一次。
每天在马蹄奔忙中,他的神经脑袋几乎都是紧绷的,不曾有一刻敢去松开脑子想象微醺的境况。当日袭击他们的人原来抓到的一个活口最终都自个咬舌自尽,根本无从查起。
根本就不敢去想,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数月来,他都是在过着一种什么样的日子。
餐风宿露,马不停歇,朝夕如也。所以如今站立在树影下的他,脸庞已经开始粗粝而偏黄,微微凹陷下去,眼里都是赤红的血丝,只有眸子依旧深邃而澄清。
一掐紧双拳,李颜立马气得转身就走。
好不容易才得到她的消息,一连累死了几匹马地赶过来,见到的,却是她在林间,扑倒在别的男人怀里。
越走越气,身后的人也不知道追上来,或是再唤他一声。若是她喊一声,哪怕只一声,他就会立马停下来的。
但她没有。
越想越气,气血一下子都往脑袋冲,由于这些日子来他身体已经达到极度疲劳的状态,这么一充血情况下,人不由地眼前一黑,整个身体就笔直地倒了下来,直栽进了混有雪泥的枯叶里。
肩上背着的包袱皮一下子松解,里头各种各样的根雕、木雕一下子全散落了一地。
“颜夕!!!”不远处响起了微醺焦急奔来的声音。
李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熟悉的房间里,再一仔细辨认,发现原来是儿时和微醺一块在中都寺时曾住过的厢房。
他第一时间意识到的就是去摸旁的包袱,可当他打开包袱皮时,却松了一口气。
因为那些木雕根雕经过他这段流离颠顿的日子,已经被磕得不成模样了。压根瞧不出来是十二花神的样子。
他想起她有次在以泽居的松树下偎着他看书时,看到一民间传说的十二花神时,曾经歆羡地说过,若是能在正屋挂帘帐的柱子摆上十二花神的雕刻,那就太好了。
那时候他淡淡地瞥了一眼,也没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