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临近黄昏的时候,在城郊一个村头有棵老槐树的小村子里找到一个上了年纪却据说医术不错的大夫。
那大夫一抓脉就连连摇头:“邪蕴肠腑,气血壅滞,传导失司,再加以邪风入袭,以腹泻呕吐,里急后重,近日或会排赤白脓血便。我看小姑娘暂且不宜远行,须得好生休养好了才行。”
“先生,那得休养多久?”蒋炜炎关切道。
“一头半月少不了的。”
青竹青柳一听,兄弟俩禁不住相觑而哀。上轮被三夫人命人用板子打的痛感又不禁在身上火辣辣地爬蔓,这次外出一趟六姑娘就病了那么一场,回去后被三爷三夫人知道,铁定没有活路了。虽说这三夫人非这六姑娘亲母,但涉及这种事儿却是秉公得很,手段也决不软。
微醺病恹恹地伏在颜夕怀里,虚弱地瞥了一眼青竹青柳,病弱道:“放心吧···这事儿我跟大公子都不会说的···”
蒋炜炎点点头,附和道:“我也不是不仁义的人,当然不会说。不过,这事儿就这么耽搁下来可如何是好···”
“不然···大妹子你们先在村子找个舒适的地方落脚,我带着青柳青竹先行上路,我看看神医肯不肯给我个方子,若是成,说不定等你好了我们也就回来了。若是不成···那到时候再来接你,或者看看能否把神医带回来吧。”蒋炜炎难得一次说完,还说得麻溜不慌。
“嗯···也行,神医要是知道我这样情况···大概无论多忙··还是会照顾着我们吧···”微醺努力挤出一丝笑,虚弱道。
青竹青柳相视了一下,已然有了计较,青竹走前一步道:“那就由青竹留下来照看着六姑娘,青柳随大公子去找神医吧。”
微醺拉拉颜夕的袖子,示意他叫青竹走近一点,待青竹走近后,微醺拉他背过蒋炜炎,小心翼翼道:“青竹···别···难道你不知道大公子他···老太太刚走那会他都敢偷着出去玩乐···要是他故意使青柳去做事···回过头惹了祸··那该怎么办?”
青竹愣了愣,确实也是,这大公子偷跑的技术可比得上他们六姑娘。要是放着青柳一个人跟着,说不定转眼大公子就没影了。
而这六姑娘如今病恹恹的,而且还在京郊附近,这附近不远也有他以前邻里乡亲的人。托他们照顾着六姑娘大概也蛮放心的。
于是,翌日一早,青竹青柳带他们家姑娘在隔壁望龙村一佃户人家安置好后,就随大公子一路往北进发了。
送走蒋炜炎他们后,颜夕找那家唤张大婶的妇人要来一些白米和熬药的沙罐,就一头栽进庖屋忙碌起来。
等他再次出来的时候,手边的盘子上已经多了一碗熬得细细的绵软的白粥和一碗黑得如墨水般的汤药。
他进得屋里来的时候,他家姑娘正趴在炕沿张大喉咙却吐不出一丝东西了。
“姑娘···”他连忙往炕边搁下托盘子,走过去扶她,然后单手托着那个盛白粥的瓷碗,递到她跟前道:“姑娘,先吃些东西垫一垫,当心把胃伤了。”
微醺双手支着炕桌,瞄了一眼碗里白花花的,连忙摇摇头:“怎么瞧着油盐不进的···”
颜夕无奈地叹了叹气,他家姑娘就是这样,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功夫跟你研究是不是缺盐少油的。
“姑娘,要是我给你做油焖大虾,或者油煎蛋饼之类的,你能吃得下?”
微醺联想了下,发觉如今自个的胃口似乎不是那么想要吃那些油腻的,遂灰心地摇了摇头,乖巧地张开嘴巴等待颜夕送上来的调羹。
粗瓷的羹子盛上来的细白伴有淡淡的米香,虽然口味淡了点,却有种萦绕齿间的清新酣甜,也不知道是怎么熬得。反正粥水一进胃,似乎元气也恢复了一点,胃里排山倒海的感觉也稍稍好些了。
“姑娘,”他视线投在碗间,一面一羹一羹喂着她,一面道:“你如今成这个样子,几天后的府试我就不去了,留下来照顾你。”
微醺一听,连忙挣扎起来,这一激动,胃部又不禁抽搐得难受,方才吃下去的米粥一个翻涌又涌到了喉咙顶。
☆、第41章
见她即将又要吐出的样子,颜夕连忙放下瓷碗,抬了地上的痰盂递过来。
不料她两腮鼓胀着,却死死地用手捂紧嘴巴,身子颤抖几下,眼睛一闭,就见喉咙鼓囊了一下滑下去了。
颜夕惊骇地看着她,愣住了,按住胃部也忍不住恶心起来。
她却努力挤出半丝笑容勉力道:“那···那怎么行···我没事···真的,你不去考试···那我们这趟就白费了···”
颜夕替她拉了拉滑至腰间的被子,蹙着英眉,叹息一声道:“姑娘又是何苦?这样肆意糟践自个的身体,就是我来日高中了,我一介女流,姑娘又希望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微醺窒了窒,双睑垂下,其实这个问题她自个也并没有细想,一开始只是觉得好玩,觉得酷。到颜夕县试五场一场接一场通关后,她自己也不知不觉陷入其中,似乎那已经不仅仅是单纯考科举了,更是一项“创造”,一项与男权社会抗斗的“创造”。人生在世,总得干过一两件让人热血沸腾的蠢事,那才叫不枉虚度。
不过半瞬,她又撑开明媚的眼神,微笑轻声道:“因为我指望着你日后升官发财了把我娶过去享受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