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千里,宋家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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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令鸢跟着望去,目光落在这并蒂莲玉佩上。上面还有鹌鹑,示意家宅平安。
她记得清晰,九星之死,宋静慈便是为了捡这块玉佩被马踩死的。她仿佛能感受到,此刻宋静慈珍惜牵挂的心情。
然而,还未及体会一下那离别的伤感,仿佛是玩她不嫌够似的,下一刻,回忆又跳到了——宋静慈住在朔方郡将军府上的岁月。
就好似在玩排序游戏一样,打乱各种顺序,毫无时间逻辑线。
“我快要被迷宫折磨疯了!”谢令鸢崩溃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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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迷宫回忆,是在朔方城的街道上,喧闹市集人来人往。苏宏识正摘下自己的狐狸毛围巾,二话不说地套在了宋静慈的脖子上。
宋静慈似乎不想受人恩惠,却被他毫不在意地手一挥:“我爹说,让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二人穿行在和蒸笼的热雾腾腾中,身后跟着护卫。宋静慈跟在他身后左右望,苏宏识买了刚出笼的米粑,递给她。宋静慈接过,那热雾在眼前雀跃,温暖的触觉一路蔓延到了心底。
她穿着一双与她不搭调的毛靴子,想来也是苏宏识送给她的。这宠命优渥的将军儿子,虽娇惯霸道,却也待人真诚;苏廷楷更是对友人雪中送炭,不遗余力地相帮,可见人品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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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令鸢心想,这种人居然会通敌叛国,害得晋国失了北方数个城池,也实在令人费解。
穿过集市,苏宏识带着宋静慈,去了一处学堂。
略显破旧的屋子里,坐了十二三个孩童,有大有小,出身不一,但皆是寒门。
将军府上的西席先生,手里卷着书,正在讲授什么。凑近了,才听清他讲的,竟然是地理植被和节令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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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令鸢一时有点意外,因为在古代,这一类学问不太受重视,科举不考。更遑论晋国科举也就是这二十年的事,没有真正兴盛起来,地理水文就更不会重视了。
而这位西席先生,居然教授屯田水利等,实在是破天荒之举。
站在学堂外,宋静慈扒着窗子,踮起脚。西席先生讲得眉飞色舞,苏宏识邀功般地指给她,脸上是不经掩饰的得意:“这是我央爹爹开的,城里的人不论出身,每旬都可以来听两天课,先生说这是义举,是天下少有的事情,厉害吧?”
他犹如开屏孔雀般,宋静慈也不负他所望,冲他笑了笑:“真厉害。”
苏宏识如同餍足的猫,满意地微微眯了眼:“你也想来听课吗?”
宋静慈忙点点头。
两个孩子从墙上跳下来,苏宏识说:“可惜你是个女孩儿,读书没什么用。”见宋静慈神色失望,又补充道,“不过没关系,先生是个怪人。你这么聪明,也许会收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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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令鸢苍茫若死,看着“记忆迷宫”的下一瞬,又变成了将军府。
宋静慈坐在那位西席先生对面,默出了一篇《明诗》。那老先生惊喜不已,本只是授业,却又改了主意,肯收她为内弟子。
阳光透过窗棂,纤尘在光线下萦绕起舞。师生二人对坐,宋静慈为老先生推墨。
“先生的老师是巨子?”她的软黏的童音里,全是惊叹。墨家巨子是传说中的存在,令她骤闻后雀跃不已。“您不是出身延陵季家吗?那可是世代鸿儒之家,为何您拜师墨家呢?”
那位姓季的西席先生笑了一下,因生活清苦,皱纹中夹杂了无尽的风霜和岁月。他笑容平静而温和。“我是家中庶子。”
他望向窗外,似怅然也似不悔:“年轻时爱冲动,看到一个平民姑娘受欺辱,她父亲却连状纸都写不来——你知道的,寒门读书无门。我一冲动,去办了个学堂,想要广授学问。此举被家族诘责,我一怒之下,干脆离家远行,因缘际会拜入了墨家门下。”
他一生抱负难平,隐于边关市镇,将毕生所学倾囊传授他人,无论富贵贫贱。
“民生困苦,我便教他们屯田节令,保他们来年收成。边关交战,我便教他们沟渠器械,守护国门。我这一生虽未能桃李遍天下,却也不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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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令鸢和郦清悟旁观,俱有些动容。文字知识,是这个时代阶级垄断的工具。上流为保证利益,书籍和家学绝不外传。平民难以拜师,更遑论步入朝堂。
季先生此举,无疑是惊世骇俗,也无疑是胸怀博大。
“学问应该泽被苍生,而不应是一家之言。你记得,薪火相授,大德永传。”
“我也曾想过,你一介女子,学这些并无大用。但为师突然反思,也许世家宗主也曾觉得,庶子读书有何用?”
“庶子亦人,因材施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