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把梯子往这边挪一下,那边太光滑了。”
“嗯,运两袋沙子过来。对了,把木板放在墙根,要是被烧了,那就麻烦了……”
“还有那个……那地方颜色太鲜艳了,简直就是给鬼子的飞机做标志物。阿祥回来之前,一定要找东西遮一下。”
一个小胖子煞有介事的指挥几个伙伴备东备西的,这些十五、六岁的少年原本都应该上学的,可现在上海的情况是真的容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了,这些半大小子们都呆在了家里。
这时,从另一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少年们警惕地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着风衣,带着礼帽的中年人身手利落地爬到了屋顶上,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在房顶上,有一张用几块木板拼凑的‘桌子’,还有几张同样加工方式的‘凳子’,在桌腿旁边放着一个没了壶盖,把手也断了的茶壶,桌上还有几只粗瓷大碗。
“家什倒挺全乎的。”
中年人就跟来到了自己的地盘似的在房顶上踱了几步,“你们这些小家伙,竟然玩到房顶了,家里大人都不管吗?”
“我们才不是玩呢……”一个少年不服气地嚷道。
“就是,我们是在防空。”另一个少年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
“你们?”
中年人脸上作出一个有些夸张的表情:“你们准备用这些捕蜻蜓地东西把飞机拍下来吗。”
他指了指墙角的地方,那里还有一堆用藤类植物扎成的拍子。
“你胡说!”
一直盯着他看的小胖子愤怒了:“那才不是蜻蜓拍,是救火拍。”
“救火拍?”
中年人的眉毛扬了扬:“这种绿藤富含水份,短时间内倒是不容易烧着,是谁想出这个主意的?”
“是阿祥。阿祥说了,现在是抗日,我们不能事事指望着政府,指望着别人,保护自己的家园,最终还是要靠自己。”小胖子昂着头,就像这是他自己说的话一样。
“好一个靠自己,不过……那边的沙子也是灭火的?”中年人问道。
“是的。你是什么人?”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在中年人身后响起,中年人转头看去,却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年正警惕地看着他:“你是不是26号刚搬来的那个新房客?”
中年人身后的小胖子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可他刚要说话,却被少年那严厉的目光瞪了回去。
中年人却是愣了一下,旋即脸上露出笑容:“小家伙,你好像弄错了,26号可没搬来什么新房客,而且住的是一个孤老头子,他好像是脾气也不怎么好,经常骂人。你就是阿祥吧?”
“你还没说你是什么人。”魏祥依然保持着警惕。
“我不是住在这附近的。”
中年人老老实实地承认,“我是听说这一带有些少年自发地组织起来救火,所以想过来学习一下,我们那里也有一些少年,成天无所事事,让大人们担足了心。”
他停顿了一下:“你们不会为了保密,不教我们吧?”
“怎么可能呢?大家都是中国人,有什么可保密的?”魏祥非常大气地带着中年人在楼顶参观,并且详细解释那些自制工具的用途,“我们最担心的不是炸弹,而是燃烧弹,那东西的破坏力比炸弹厉害多了。”
中年人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炸弹最多是摧毁一幢房子,燃烧弹却是毁灭成片的房子,无论是破坏力还是杀伤力,都远胜于炸弹,小鬼子在上次会战中便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这一次战争一开始,便频频用燃烧弹袭击中**队的防区和后防,妄图用这种手段,瓦解中**民的抗日精神。
魏祥在房顶上指点介绍着,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气势。
突然间,刺耳的防空警报响了起来,街道上立即一片忙乱,有几名少年立即下楼,但魏祥和另外三名少年却留在了楼顶。
“你们不和他们一起躲?”中年人疑惑地问魏祥。
“为什么要躲?”
魏祥反问:“战士们在前方用血肉之躯抗击日寇,我们在后方,有什么可躲的?”
他伸手一指那几个下楼的同伴,“他们也不是躲避,而是另有任务。”
“另有任务?”中年人有些惊奇。
“你会看到的。”
魏祥忽然皱了皱眉毛:“快到这边躲好,你个子大,目标太明显。”
空气中传来单调而让人不安的引擎声,不一会儿日本人的轰炸机便来到了上空,它们在空中盘旋一周,随即一串串黑点从机腹掉落。
轰隆隆……
片刻之间,爆炸声不绝于耳,一栋栋建筑开始起火,街道上,市民们自愿组织起来的救火队开始奔波救火。
“阿波,24号后面!”
“阿忠,你们家楼顶,快点!”
……
中年人这回看明白了,不得不说,这些少年对于这一片了如指掌,有时候没等炸弹完全落下,便知道要落在什么地方,同时他们也能够根据火势的大小合理安排救火队……一番忙碌,却是有条不紊。
“阿祥,累死了,歇一歇吧?”小胖子气喘吁吁地擦了把汗。
“你歇,鬼子可不歇,你看!”
魏祥指了指空中,鬼子的轰炸机开始了第二轮轰炸,这一次距离他们所在的楼顶更近。
嗡嗡声越来越近,那些飞机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
忽然,一颗颗颜色各异的信号弹飞了起来,在机腹下方爆开。
“快看,那些子弹真漂亮!”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