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县的西郊地处偏远,因为风景优美,所以很多大户人家都在这里置了别院。
最东头的一家别院小巧精致,大门是常见的朱红色,此时太阳刚刚偏西,侧门一开,一顶小轿出里面走了出来,转眼间上了大路往宛县城里而去。
这边埋伏了许久的林师爷一挥手,几个衙役就冲了进去。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此刻站在院子里的花架下,见一下子冲上来这么多人,一惊,喊道:“什么人,好大的胆子,连这里都敢闯进来。”
林师爷道:“尤姑娘,我们大人有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尤姑娘久经风尘,自然对着场合也并不陌生,她强自镇定道:“行,我跟你们走,但你们要想想后果才行。”
林师爷楞了一下,没有想到她这样痛快。
却在这时,听到屋里倏地响起一声婴儿的哭声,那尤姑娘脸色一变。林师爷怔过之后却是一喜,原来梁慎言和这个姘头已经有了孩子了。
“既然孩子在这里,那就一起请吧。”林师爷一挥手,几个衙役冲到屋里将孩子抱了出来。
很快一封书信就送到了梁慎言的府上。
梁慎言好色,却又极其怕老婆,当初看上香馆的尤姑娘,却不敢领回家里。梁慎言的家中一个妾室没有,以前娶过,也被家里的母老虎给折磨死了。
这次尤姑娘偷偷生了孩子,才给她在西郊置办了产业,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邓锦慈查了出来。
梁慎言气得要命,啪地一拍桌子:“她一个小小的弱女子,竟明目张胆的与我做对,你去跟她说,没有银子,而且她胡乱绑人,我要去堂上告状去。”
梁洪慌忙拦着他道:“老爷,这要是上了公堂,夫人肯定会知道啊。”
梁慎言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手无意识地摸了一下额头,三个月不过是在街上偷偷看了一眼当铺的那个小寡妇,就被家里母老虎把脸抓伤了,这伤才好呢,这要是知道在外头养了女人,连孩子都有了,不知道会闹腾成什么样子呢。
梁慎言有些恨恨地:“难道就这样算了?”
梁洪道:“老爷,来日方长,总要机会把这笔钱弄回来,何况,这明年还能减一成的税赋,也算赚了。”
梁慎言有些不甘心,梁洪附耳说了几句,他才终于点了头。
邓锦慈接到梁慎言的派梁洪送上来的银子,与林师爷对视一眼,忍不住松了口气,再拿不到银子,这粥就要施不下去了。
梁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邓大人,我家老爷可是勒紧了裤腰带才筹到的银子,这银子到手了,那……”
邓锦慈也笑,道:“你放心吧,小夫人在府上呆的好好的,小公子有专门的奶娘照顾呢。”
梁洪微怔,道:“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邓锦慈拍着手中的两千两银票,顺手递给了林师爷,然后道:“本大人的意思就是,小公子过几个月不是要满白天了吗?就在府衙摆席庆祝好了。”
梁洪大惊失色,道:“邓大人不是说好了,这筹到了粥款,就放她们母子回去吗,大人莫非要食言。”
邓锦慈依然温和的笑,道:“这宛县说大不大,一切都全凭梁老爷马首是瞻,这老爷子有小儿子了,让这些大户们来庆祝庆祝也是应该的,何况梁老爷这次做了善举,让他们也有个学习的榜样不是?”
梁洪脸色冷了下来,心里暗暗骂道,这邓大人看着一脸温和无害的模样,这还得寸进尺了,老爷捐了银子不说,还让老爷发动全县富商大户捐款。
梁洪道:“小的要回去和老爷商量一下。”
邓锦慈似笑非笑道:“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梁洪一甩袖子就出去了。
林师爷一脸担忧地看着邓锦慈道:“大人,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邓锦慈面色凝重,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么多农户没有收成,明年开春恐怕连种子的银子都筹集不出来,这不是天灾而是**,就要人来解决。这么大户人家手里总有土地吧,总要让他们领一些农户回去接着种吧。”
林师爷叹了口气。
“那个倒卖种子的人找到了没有?”邓锦慈揉了揉眉心,最近事情太多,真是有些疲累了。
“还没有,倒是之前告状的领头人王双福突然不见了。”林师爷有些忧心忡忡道。
邓锦慈深吸一口气,道:“没事,那就继续找吧,人不会无缘无故不见的。”
正说话间,冬雪匆匆跑了进来:“小姐,小姐,修房屋的工头们罢工了,房子刚刚上瓦,就说家里没有银子吃饭,非要结工钱不可。”
邓锦慈扶额,看来父母官真不是好当的。她忽然心里佩服起吴魏来,当初通许县水患要比这难办许多,难得他搞定一切,顺利安置灾民。
邓锦慈穿上官服,将头发简单一束,直接去了临时安置点。
为首的工头马彪大冬天披着个皮袄,满脸横肉站在屋檐下。见到邓锦慈来了,腰板软了一下,随后又一挺,道:“大人,不是我们不干活,这实在是已经好几天没有给工钱了,我这手下一堆,总要吃饭吧。”
邓锦慈道:“不是说了,将房子修好了,这工钱立刻就结吗?”
马彪大大咧咧地,眼睛横了她一眼,说道:“大人,我们总要吃饭的,几天不给工钱,难道他们要吃饭,我们就喝西北风去吗?”
邓锦慈耐住性子道:“不是每天都有送粥到各地吗,你们放心,这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