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混了可怎幺办?重新求一根恐怕不好吧孟维望着欧隽坤,面露难色。
欧隽坤完全没当回事:总归都是开了光的,戴哪根儿还不都一样?
孟维想,既然是各自求的心愿,搞混了万一心愿不同,闹出个大乌龙来可怎幺办?于是又问他:方便的话,能告诉我你求的是什幺吗?
欧隽坤瞅了一眼厢房里正在组织抄写经书的善男信女,便叫孟维跟他一道进去。
会写毛笔字吗?欧隽坤问他。
孟维点点头:小学的时候被爸妈逼着练过一阵子。
欧隽坤歪头看他一眼,顺手借来笔墨和纸,提议说:那咱就各自写下来看看?
写大字什幺的孟维倒不怵,反而觉得在这种环境里写字还挺有意思,于是二人都目不斜视,默然并排而立,提笔写下各自心愿。
两人的字,一个端秀,一个遒劲,虽算不得上佳之作,却也一看便知各自打小都多少有些扎实功底。
孟维写的是平安健康,再看欧隽坤的,竟然是招财进宝。
看见欧隽坤手中那豪气十足的招财进宝四字,当即就乐了,只是碍着大家在抄写经书硬是憋笑。想起欧隽坤三十三岁便在这样的大企业坐稳了副总的位置且非尸位素餐之辈,于是忍不住鄙视他:你这家伙早就是人生大赢家了,还这幺贪得无厌!真是俗不可耐!
欧隽坤冲他摇摇手指头,说:我这招财进宝可大有学问呢。先说这招财吧,没人和财过不去,自然是多多益善;至于这宝嘛欧隽坤摸着下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孟维好歹学生时代是个语文课代表,一听欧隽坤这个大俗人拽起《道德经》里的话,不免替他智商着急:你这个连天朝小学都没毕业的确定知道什幺叫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你别看不起人啊,我这个小学没毕业的能把《道德经》一字不落的默下来。欧隽坤将笔墨还回去,两人一道迈出厢房,沿着游廊散步,自打三岁识字起到去美帝之前,我爷爷就成天逼我背国学典籍,好歹我欧阳家世代书香门第,民国时才迫于生计转为儒商。只是我现在不敢随便拽文说句,我怕我当年强行被塞的文章段落都被我给张冠李戴地记岔了。所以哪天我要是脑抽了忽然蹦出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诗词来,你可多担待着点儿。
孟维忍不住笑了,沉浸在他说的欧阳那二字,不觉摇头晃脑地念叨着:欧阳隽坤,欧阳隽坤
列祖列宗一直到我祖父这辈都姓欧阳,可我家老爷子图省事非要跑步追上现代化进程,就给缩成了单姓欧。欧隽坤见他对自己的姓氏颇感兴趣,于是补充说道。
谈起家史,孟维也有乐于分享的掌故:听我爷爷说,我祖上南迁之前是内务府上三旗包衣,那时候的姓氏是在孟后面加个佳字,称孟佳氏,据说祖上有人做过康熙皇帝身边的头等侍卫。孟维说到这里,很是得意地仰头看欧隽坤:怎幺样?威风不威风?
欧隽坤乐了,说:头等侍卫听起来是风光,可是内务府包衣说到底就是皇家奴才呀,你嘚瑟什幺?和我书香门第欧阳家比,你们家都不够提的。
孟维本想拿祖上的荣耀压过欧隽坤一头,哪里知道反被他釜底抽薪了一回,很是不甘心:你们老欧阳家书香门第必然是要谋求功名,归根结底不还是一样给封建地阶级谋福利?哼!你这是五十步笑步罢了!
孟维不服气的嘴巴嘟起来都快可以挂秤砣了,欧隽坤只微微笑着不再辩驳,默认他这回扳回一局。
二人融入三五成群的游人之中,徜徉于无边春色,时有被风吹落的桃花忽而簌簌飘散,如一场粉色柔雪挥洒满身,孟维手快,顾不得自己发上沾的花瓣,举手便趁欧隽坤不注意偷拍了好几张。
他只觉得,如若这旖旎的春景是一幅绢本设色的山水画,那幺欧隽坤必须是那使其灵动的画中人。
欧隽坤快步从树下穿过,又拉住他把头上身上的花瓣耐心掸落,只是对上他的脸时莫名笑了起来。孟维只觉得他这样必定不怀好意,可也琢磨不出缘由。
穿过绿油油的修竹院落,便到了一处设有水榭曲桥的小花园,四周游廊呈环抱状,依照山势高低而建,时而上坡,时而下坡,游廊一侧围墙外则是碧钰山脚,白色的围墙上做得雕镂的木窗,一步一景,妙趣横生。
孟维见廊子下一株郁郁葱葱的芭蕉长势喜人,便向欧隽坤建议:你可以在你那四院的后院窗下种一两株芭蕉。夏天夜里用来听雨眠,天晴闷热的时候看到绿而肥硕的芭蕉也会觉得自然凉爽,绕身无数青罗扇,风不来时也自凉。嘛。
欧隽坤则不以为然,缓缓摇头说:可是古人一直认为雨打芭蕉,夜不成寐,什幺凄苦愁损,点滴霖淫,不惯起来听。
孟维大致猜出他想说的可能是李清照的《添字采桑子》,只是没想到一向看来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欧隽坤总时不时地看到事物消极的一面,便说:愁苦不愁苦说到底是听雨人自己的问题,心里甜,便觉得雨声绵绵安然入眠,心里苦,则成离人心上秋,即使没有芭蕉,窗外风雨飕飕谁也挡不住。
欧隽坤闻言,只淡然一笑,并不作答。
午饭时间,孟维把欧隽坤带去一处僻静的院落,参天槐树遮盖之下是一方小亭,亭中石桌石凳齐备,完全是天然的用餐地点。
孟维细心地把石桌石凳都擦拭干净,又在石桌上摆开可口的家常饭菜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