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齐说得没错,初二那年,程恳终于交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她叫张瑶,从外地转学过来,跟程恳坐同桌。张瑶很可爱,皮肤白皙,大大的眼睛,说起话来噼里啪啦,就像放鞭炮似的。程恳本来对彼此的关系持观望态度,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一段可进可退的距离。可没过多久,她就被张瑶的热情开朗真诚善良给彻底俘虏了。
程恳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张瑶讲起小学时的事,没想到张瑶大大咧咧地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说,“我就说你怎么总是一副谁欠了你,你又欠了谁的样子。你这么好,这么可爱,以后就归我罩着啦。”
张瑶随父母工作调动来到青市,很多地方都不熟悉,程恳就带着她走街串巷,到处找好吃的好玩的。张瑶也有一肚子有趣的事儿,她讲起来又极生动形象,常常把程恳逗得哈哈大笑。就这样,她俩真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程恳并未料到,张瑶会成为自己以后人生中最亲密的伙伴。而在那段最惨痛的日子里,张瑶也是她为数不多的能够攫取的温暖。
这天,轮到程恳和张瑶做值日。放学后,张瑶负责擦桌椅和玻璃,程恳则把垃圾扫到一起,装进撮箕里,拿到每层楼规定的地方倒掉。同学们三三两两结伴回家了,校园渐渐安静下来,夕阳的余晖为教学楼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程恳倒掉垃圾,拿着撮箕慢慢地往回走,经过别班教室的时候,她无意识地往里面望了一眼,空荡荡的教室里,有个男孩子安静地坐在后排,定定地望着黑板的方向。程恳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目光聚焦在男孩身上。不知为何,程恳觉得他整个人像是被悲伤笼罩着,眼神异常忧郁。
之后的某天早上,程恳起晚了,抓了袋饼就匆匆往学校赶。转角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程恳摔得龇牙咧嘴,饼干和书本撒了一地。她挣扎着爬起来,边捡书边嘀咕,“完了完了,我的早餐。”
对面的人捡起散落在脚边的书本,递给她,“对不起啊。”
原来是他,那个独自留在教室里的男孩,穿着黑色运动服,个头很高,皮肤略白,眼神清澈,带着些许歉意。
“没关系,没关系。”程恳连连摆手。
“这个……”男孩突然指着地上的一个白色的东西。
“天!”程恳在心中哀嚎,一把抓起地上的卫生巾,胡里。
男孩似乎明白了什么,脸有些红,眼睛却微微弯了弯。
程恳看到他眼里的笑意,还来不及摆出尴尬或是惊艳的表情,男孩已经转身离开了。
一连好多天,程恳总会有意无意的遇到那个男孩。他总是独来独往,眼神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好几次,程恳犹豫着要不要跟他点头示意一下,可他一晃身就过去了。没多久,程恳从万事通张瑶口中知道了他的身份信息,顾淮笙,很好听的名字,三班学委,成绩优异。不过从张瑶的描述看来,这人怎么也算天之骄子一类人群,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忧伤的眼神呢?程恳不解地摇摇头,渐渐地忘了这茬儿。
就这样无忧无虑地过了两年,程恳和张瑶一起升入了一中高中部。虽然被分进了不同班级,她俩的友谊却依旧牢不可破,两个人下课放学都粘在一起。至此,程恳的生活平静得几乎毫无波澜。
高一暑假,秀秀表姐从省城回来,到程恳家玩。秀秀是程恳舅舅的女儿,大她两岁,在青市出生,后来随父母工作调动去了省城。每年寒暑假,秀秀都会回青市看望奶奶,再到姑姑家小住一阵。这一回,她给程恳带了本《十七岁不哭》,告诉程恳这是时下最流行的青春校园小说。程恳挑灯夜战,一口气把小说看完,心中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惆怅。秀秀回家前还送了程恳几串闪闪发光的水晶手链,告诉她这些石头有着神奇的魔力,可以给她带来好运。
高二一开学,青市一中就根据高一期间的考试成绩和学生自己的志愿分了文理班。全年级一共十二个班,四个文科班,八个理科班。四班是文科快班,五班则是理科快班。
程恳将将越过分数线进了五班,继续和张瑶做起了同桌。她俩后面坐着的是班主任眼中的大红人,一个叫周臻,年级第一。另一个则是顾淮笙,年级第五。周臻是班长,成绩优异却并不是个书呆子,常常一下课就往球场跑,将近一米八的个子,模样英俊,程恳时常瞧着班内外女生眼中的粉红泡泡一身鸡皮疙瘩。顾淮笙就低调多了,除了偶尔打打篮球,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座位上看书学习。张瑶同周臻很快熟络起来,时不时地开开玩笑,嬉戏打闹。这个时候,顾淮笙总是安静地坐在一旁,一副任你风云突变,我自巍然不动的姿态。
一天课间,张瑶碰碰程恳的胳膊,悄悄说,“哎,你有没有觉得那个人很难接近啊。”
“谁?”程恳知道她说的是顾淮笙,却故意装出不明白的样子。
“顾……”
程恳眼睛没有离开手中的漫画书,敷衍道,“还好吧,我对他又不了解。”
“算了,跟你说了也是白说。你这人,啥时候才能对别人的事上点心啊?”张瑶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
程恳“哦”了一声,收起漫画,拿出数学课本,预习了起来。
张瑶说得对,她本就不是个主动的人。开学到现在,除了张瑶,还有同寝室的另外两个女孩刘玲和黄诗蓓,她也就跟周臻熟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