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州,五指山下,白茶村上游十里的地方,沿着山脚搭着数千间木屋。每一座木屋里都住着**上十个伤兵。
这些伤兵,养了一个多月,基本上已经好了。但上面就是不下令让各自归营。伤兵们闲来无事,就在屋外玩耍,吹牛的吹牛,打马吊的打马吊。精力旺盛的,就光着胖子摔跤。
这一片地方,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方兴日从伤兵中挤过,径直来到一棵大榕树下的木屋前,见这里的伤兵也是胡闹,脸色一沉,喝道:“方回呢?速来见我!”
方兴日一声大喝,那些玩耍的伤兵闻声看了过来,一见是他,顿时慌了,穿战衣的穿战衣,找兵器的找兵器,但动作都是极快,倏倏倏眨眼之间,就自觉排成几排,整整齐齐的排在了方兴日面前。
这时一个二十六七的青年军官从远处跑来,衣衫不整,兵器也不在手上。跑到近前,啪的一个军礼,大声道:“副指挥使大人,部将方回向您报到。”
方兴日走上前去,双手扯着他的上衣,哧啦撕成两半,怒道:“我方家子弟,就是这个样子吗?”
方回背心发冷,鼓起勇气道:“叔父”
“叫副指挥使大人!”
“是!副指挥使大人,兄弟们劫后余生,也只是开心一下,没有胡来。”
方兴日脸黑得要滴下水来,揪着方回的脖子,沉声吼道:“说!刚才你跟谁在鬼混?”
方回身子一抖,不敢隐瞒,战战兢兢的道:“副副指挥使大人,部将、部将喜欢、喜欢上了一个宫女”
方兴日不等他说完,啪就扇了他一个耳光,怒道:“你个不成器的东西!方国”
军队里一个三十来岁的军官应声而出,大声道:“末将在!”
方兴日道:“方回犯了哪条军规?”
方国道:“回副指挥使大人,方回犯了第二十二条军规。”
方兴日又道:“方回犯了哪条家法?”
方国道:“犯了第七条家法。”
方兴日道:“该当何种惩罚?”
方国道:“犯了军规,杖二十。犯了家法,杖三十!”
方兴日吼道:“那还等什么?执行!”
方国浑身一颤,但还是大声应道:“是!来人!拿下方回,杖五十!”
两个伤兵上来,左右执了方回的胳膊,就地按下。又有两个伤兵拖了长矛,调转枪头当刑杖,一左一右,啪啪啪就打上了。
军中刑杖,好不厉害,才两杖下去,方回的屁股上就浮起了两道血痕。
“好!”方回嘶声吼道:“再打重些!”
啪啪啪啪!
行刑的伤兵也是方家子弟,在方兴日面前,不敢手软。“七、八、九、十!”
“好!再打!打重些!咳咳咳咳!”方回脸上汗水如瀑布般流下,但口中犹在大喊。
正在这时,一个拄着长枪的跛脚中年将领急急吼吼,一跳一跳的从远处的木屋跳了过来,一边跳一边叫道:“住手!快住手!”
行刑的两个方家子弟一听,赶紧停了下来。方兴日黑着脸,迎上前去,把那跛脚的将领接住,低声道:“六叔,你怎么来了?”
来的是方兴日的六叔方汉。
两浙三方,天下无双。这方汉是与方闻、方闳、方訚这三个闯出“三方”名号的同辈人物,方兴日的族叔。在这一群人里面,他的辈份是最老的。
他这一条跛腿,就是在与刘垓的战斗中负的伤,养了一个月,还没有好。
方汉道:“我不来,回儿就被你打死了!”
五十军杖,实打实的打下来,不死也丢半条命!
方汉这是心疼啊!
方兴日浓眉一挑,道:“叔啊!军法不依,如何治军啊?”
方汉挣脱他的手,跳到方回身边,将手中长枪重重一顿,向方兴日道:“方回犯了军规,二十杖你随便打。但三十杖家法,这里我说了算,不准打!”
方兴日在军中为副指挥使,方家所有的子弟都要听他的。
但在家族里,方汉是代理族长,方兴日得听他的。
“唉!”方兴日跺跺脚,气道:“六叔,你这样惯着他们,早晚他们都会学坏!”
方汉道:“废话!方家就剩下这么几个子弟了,我不惯着谁惯着?回儿,二十杖打完了吧?起来,起来。”
方回爬起来,打他的两个族弟要扶,被他甩开了。
“侄孙谢过六爷!”方回挣扎着跪下,向方汉磕头。
方汉举起手中长枪,劈头盖脸就打了下去,一边骂道:“你这个不肖孙,是要把方家的脸都丢光么?你爷爷战死了,你爹也战死了,就以为没人管得了你了吗?”
方回听六爷提起爷爷和爹爹,心中一阵激荡,砰砰砰磕得头都破了,才抬起泛红的双眼,咽声道:“六爷,孙儿错了!”
方汉见他这副样子,心疼万分,长叹一声,放下长枪,上前摸着他胸膛上的刀伤,悲声道:“回儿,好回儿,快起来。”
方家诸人看到这一幕,无不鼻子发酸。
方兴日回过头,悄悄抹了抹眼角,再回过头来,大声道:“皇上有令,命我组一支五百人的队伍,你们都出去,把那些勇武不怕死的兵给我招来。”
方家子弟兵,现在这里的,也就五六十人了。
方兴日带来了皇上的命令,这些人立时行动起来,去找认得的勇武兵丁。
五百人的队伍,在一万余人的伤兵中去找,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因为需要选择,而且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