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在树干上,围困着她。整个人仿佛也刚刚从一场错乱的迷梦中清醒过来。他忽的笑了,说:“我这辈子没被别人扇过耳光,只有你。许寻笙,这是你给我的第几个?”
许寻笙心里“噔”地一下,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只觉得周围的暮色竟像面深潭,就快要把两个人都给淹没进去了。
“第四个。”岑野涩涩地说,“每个巴掌,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还记得吗?”
许寻笙的眼眶一热,倔强的说:“不记得。”转身想走,哪知即使挨了一巴掌,他也没松手,又把她按了回来。
两人都低着头。
她看着地面,他的头微微靠在她的发梢,却也不敢真的靠近了。
然后就听到他低声说:“这些,我都认。以后别打我了,成不成?”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话?
许寻笙的眼泪掉下来,刚想抬手擦掉,一只手比她更快,轻轻捏着她的脸,然后用指腹抹去眼泪。
他的嗓音更低:“你别哭。”
许寻笙说:“没人想打你。是你每次都逼我。”
岑野却用额头抵在她的脸颊上,静了一会儿,说:“对不起。只要你别走,我们好好说话。我们俩这些天,还没有好好说过我们的事。
以前的事,我想过很多很多次。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把我们俩的感情搞砸了。那时候我脾气太冲了,明明心里在意你在意得不得了,却不肯低头。
其实这两年我想过很多次来找你,就怕你像现在这样,不肯理我。所以直到现在,我觉得自己变得更好了,可以对你更好了,才尝试着靠近你。
笙笙,我想的从来没有变过,这两年也从来没有过别人。我这辈子只想和你在一起。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们试着重新开始?”
许寻笙真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重新开始……真的,还可以吗?
他的话语,仿佛蛊人的魔咒般,开始在她心中徘徊。她险些又再次掉下泪来。她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一片巨大的无法预知的甜蜜和酸楚,在诱惑着她。她若真真正正上了心,就一定会沦陷下去。
可那是她这两年来,想都不敢想的事。早已绝望了的事啊!
然后她的目光重新回到岑野脸上,看清了他现在是谁。她也想起了两人现在的生活、身份的差距。想起曾经那些在背地里阻挠的人。那些仿佛千重万重山,和他的许诺一起,站在他的身后,等着她。她曾经跌倒在那上面,这一次,那些山更高了,难道他们又能跃过去?
那一片没有把握她完全不熟知的未来,想想就令她心中发寒。
回不去的,有个声音,在她心底说。
……
这么想着,心渐渐地冷下来。忽然间心口狠狠一疼,可是她刻意忽略掉。
她定了定神,说:“你不是问我,昨天想和你说什么吗?”
岑野盯着她。
她说:“我是有话对你说: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
他围困着她的手臂,不知何时放了下来。然后他忽然笑了,笑得轻飘飘的,反问:“为什么不可能?”
某种熟悉的感觉,来自眼前的男人,慢慢袭向许寻笙。她知道那是什么感觉,那段时间,她和他分手前夕。那个固执的、冰冷的岑野,那个让她把握不住也控制不住的岑野,仿佛终于回来了。
这些天他平和又温柔,耐心又圆滑,仿佛真的像个成熟男人了。可现在当她说出拒绝的话,他那仿佛长了刚刺的一面,终于又暴露出来了,准备刺向她。带着他的痛苦也刺向她了。
许寻笙慢慢呼吸着,这样仿佛就能把内心的疼痛和犹疑压制下去,她说:“因为我对你已经没有感觉了。”
他没动,也没什么表情,然后,她听到他一字一句清楚地说:“不可能。”
许寻笙仿佛一口气都被他堵在心口里,脱口而出:“怎么不可能?”
他一直盯着她的眼睛,也不知是否看出里头的慌乱和躲避,出乎她的意料,他没有像当年那样,用浑身的刺去反击她,而是静了一会儿,平平实实地说:“因为你说过,会一直喜欢我。你发过誓,我全都记得。”
许寻笙的呼吸一滞,哑声说:“那怎么能算?岑野,难道世界上每对恋人好的时候说的话,都能一直算数?”
岑野说:“为什么不能算数?在我这里,一辈子就你一个人,永远算数。”
许寻笙差点哽咽,慌忙抬腿想走,却听他又说道:“就算你真的没有感觉,那我们就不说从前,只说现在,重新开始。我觉得自己现在的条件也不错,不比你身边任何男人差。我重新追求你,好不好?”
可他不说现在还好,一说许寻笙的心又直直跌落下去,脱口而出:“岑野,难道你不知道,我们现在是两个世界的人?你看看自己周围,你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我又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你在一起,更别说今后如何一起生活。我们不可能的岑野,会有很多很多问题,根本解决不了,到最后又是散……我们不如就这样好聚好散,不要再纠缠,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不好吗?”
话一讲完,仿佛一片刀片,掠过心口。只是无人知晓。
然后她就看着,岑野的那双眼,终于渐渐冷下来。
而这双眼,在她们刚踏上这片山丘时,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