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中好像含了一把火,我两只眼看着深夜幽光,终于在拖着走了许久之后,在半山腰的地方,仿佛有一盏孤灯在亮着。
一时之间我再也顾不了许多,胸中一阵激荡,便拼命地向着那盏灯行去。那灯在我心中此刻犹如指引的路引,全部希望所在。纵然走的艰难缓慢,毕竟还是一步步接近了。
近了,我看见,那只是一间非常破旧的小屋,残破不已,夜晚的风好像都能把它吹走一般。到跟前,我敲门,手已经抬不起来,嘶哑叫道:“有人吗,开开门!”
我又连敲了几下,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探出一张脸。我有点惊吓,怎么里面的人走路都没个声音的么?
细看这张脸发现非常美丽,是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她皱皱眉,看我,道:“你有什么事?”
“我,可否让我在这里借宿一晚?”
女人淡淡道:“我们这里不收客,你去别处吧。”
我着急地抓住门框:“就一晚上,明天一早我保证离开!姑娘,请你……”
心底却有点凄然,如果我不能有个落脚的地方,让自己恢复一下,能不能熬过今晚都不知道。
女人的烟眉微微皱了起来,似乎有些不耐,骤然,她看到了我浑身的血迹,脸色立马一沉:“走开,不要在这呆。”
我的心沉入谷底,却在这时,听到了门内传来了一把嗓音:“暖娘,是谁在外面?”
女人的脸一瞬间柔和下来,转身应道:“公子,是个借宿的人。”
我的心情刹那间悲喜交加,眼睛模糊地看向女人身后,声音有些颤,又有些不可置信地叫:“公子?”
门内顿了一下,响起低吟:“暖娘,快让开……”
女人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这才动身离开门边。门内一人雪衣绸发,朗玉清霜,手中正端着一盏油灯,悠悠朝我望过来。
“姑娘?”
虽然我并不认识眼前人,但仅仅他的声音就让我泣不成声。他快步朝我走来,目光含着惊讶和忧虑:“姑娘,你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子?”
我一颗心放松下来,含着泪默默摇头。
女人很诧异地看着我,对他道:“公子,你认识这位姑娘?”
我想迈动脚步走进去,却不料骤然的放松已让我唯一支撑的那股力气也流尽了。我恍惚地一头栽倒,舟郎立即抱住了我,对女人道:“快去准备一盆热水端来!”
接下去各种纷乱,在舟郎怀里,我清楚地闻到属于他的味道时,那一刻我真想热泪盈眶,有种倾尽无数甘苦,换得片刻安心。
我睁开眼,屋子从外面看起来很旧,想不到里面却很堂皇。躺在床上,舟郎坐在桌旁煎药,偶尔抬起衣袖扇风。
在这里遇见舟郎纯属意外,我也没想到在半山腰中他会有这样一间屋子,实在很险。我在床边转头,正好能看见他的侧面,我笑了笑:“你现在这张脸,倒蛮俊的。”
他轻轻看看我,微微一笑:“这样会比较方便。”
似乎他每次换脸,都是为了方便,不管是之前那种不易被记住的平凡的脸,还是现在这张。我没问,到底是为了方便什么呢?
他把药倒在碗内,端着向我走过来。他用汤勺搅了搅,压在我唇边:“喝吧。”
我忍住泪,张嘴含住。片刻,哑声说:“谢谢……”
在这种绝境还能遇到人帮,也许我真该说一句,老天,或许你在某些时候,确实待我不薄。
舟郎含着淡笑:“这药可治你筋骨,不过需要些时候恢复,你就利用些日子,好好养着。”
提到筋骨我便想到他上次给我的药,我轻道:“那次,你给我的……”
他一笑:“那药效果好,不过药力也猛,你现在只是腿受了伤,不宜再用。”
我脸色微红:“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很感谢你。”
在易园时说白了我并未如何帮他,而他却始终一次次伸出援手,甚至是救我的命。
暖娘这时走过来,瞥我一眼:“公子,药配好了。”
舟郎将她手里的药接了过去,很大的一个碗里,全部都是灰褐色的糊状,他用棍子一搅,便散出刺鼻的味儿。
我的头脑有点昏,似乎是喝完药之后的效果。我上下眼皮打架,困倦中问道:“那是什么?”
他端着大碗,看向我:“姑娘,如果你那么不甘心,或心中有很多未尽之事,我想,我可以帮忙,给你另一张脸。”
我眼睛张大,什么?!“你在说……”我努力张口,实则已经极是倦怠了。
他的手掌轻柔的抚在我脸上,“姑娘,不要觉得不适应,不习惯。你要记住这本来就是你的脸,没什么好不适应的。”
我更加迷惑,眉头都拧在一起了。
努力张大眼,却架不住翻涌而来的睡意。最后看见的画面就是他拿起沾满药泥的棍子,把药一点点抹在我的脸上。
那药泛着暖意,让我睡得更加沉。
这种沉沉的感觉也是许久未曾经历了,好像昏天黑地五感全部失去。我再次有知觉,便是听到嗡嗡嗡的话语声,夹杂着混乱的嘈杂。这些声音似乎很遥远,渐渐地才真实起来,让我确信是在我耳边。
“小姐?”
“小姐?”……
怎么像是有人叫我小姐,过了半晌,我终于能撑起眼皮,看了看。
一时间就好像穿梭了许多时空一样,那种不真实,我有些诧异,诧异地看着眼前一切。我最先注意的反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