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一件事不会变,就是,每做一个选择,必然会得到什麽,又会失去些什麽,所以,我总对自己说,不许後悔,只要选了,那就是最好的选择!」
「不後悔,是吗?」南宫钰喃喃低语,摊开手心的簪子,浑朴的羊脂玉簪上,沾着月芒的乳白毫光,幽静闪烁着离别也似的色泽。
其实,他从一开始,心里就做了决定,也早就清楚自己会如何选择了。欲成大事者,哪能困在这些微不足道的私情里,难以自拔?
「小思!你说得真对!」再抬头,南宫钰脸上已是如昔的高傲气势,锋锐甚至更胜以往。
郑思霏一时口快,应声:「是啊!我就说嘛,钰哥哥倘若再像以前一样不爱念书,总让我代替,难不成是只想当个力拔山兮武功高强,却有勇无谋自取灭亡的西楚霸王吗?」
话才说完,她就恼得几乎要摀住自己的嘴;南宫钰向来任性肆恣,为所欲为,最不喜欢有人挑他的毛病,她这样一说,依照南宫钰的个性,怕是立刻就要翻脸了。
南宫钰果然一愣,这才听出郑思霏举读书为例,原来是从一开始就有意要拐个弯取笑他。不过,奇怪的是,他倒不怎麽生气,反而跟着笑了起来。「对,你骂得也对。往後,我是该要好好念点书了。」
见南宫钰并不气恼,郑思霏松了一口气,琅琅笑了。「钰哥哥,你虽不爱念书,不过,离家一阵子,性子似乎也稳重得多。」
「是吗?若是我多念点书,你往後再看到我,说不定还会觉得更顺眼些。」南宫钰轻笑,顺手将羊脂白玉簪收进怀里:「累不累?回去歇着吧,这几天,我和沉叔有点事要忙,书院那里既已请了假,你就待在此处好好休息,若是想要什麽,就跟张伯张婶说一声,他们会替你带来。」
不知为何,听了南宫钰这番话,郑思霏竟觉得自己好像被放逐到了某个圈圈之外,那圈圈里,有降神、有邵峰、有南宫钰、有沉叔……就是没有她。
她有点不安,心里漫起一丝异样的孤寂。「钰哥哥,那你呢?」
「傻小思,我的假只有两天,自然要回到我该去的地方。」
「嗯。」
南宫钰轻轻揉散了她的头发,笑得宠溺。
然而,自始至终,南宫钰都没有真正告诉她,他究竟要回到哪里;也没有跟她说,他心里的烦恼到底是什麽。
邵峰在书院,降神也回到了他该去的地方,他们两人都不会再来找她,南宫钰也要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
等郑思霏回过神来,南宫钰已经替她阖上房门,迳自离去。她发现,南宫钰就这样收回了簪子,不再给她。心头有一丝恼人的寂寞,渐渐在撕扯着扩大;原来,最终仍是只有她,不知何去何从。
不。其实,她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也只剩下那个地方,肯收留她渴望飞翔的心──只要她点头押上自己的一辈子,那个地方,愿意给她一片浩荡真实,却为时不久的蓝天!
***
南宫钰走回自己房里,但不是准备歇息,而是换上了另一套衣服,转身又悄然离去。
再次走过刚才郑思霏轻灵跃动,和他谈心的柳下水畔,南宫钰脚步丝毫不停,迳自推开大门,召出藏身不远处的守卫。
「备车,带我去找沉叔。其他人守好这屋子,除了张伯张婶,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南宫钰声音渐低,眸色在夜里转深:「还有,若没收到我或沉叔指令,这屋里的人,也不许放出去!」
有些事,他决定不必告诉郑思霏,一辈子都不需要让她知道,以免她为难。他想得很清楚了,为了得到某些东西,他必须先舍。
南宫钰摸了摸怀里的羊脂白玉簪,发现此刻的自己已经没有太多不舍。和他的雄心鸿图相比,这东西不过是随时可抛可弃的身外之物。
【第一部完结】
番外之一:弃簪
离开郑思霏的那夜,南宫钰将玉簪横挽在发上,露出大半截莹然光芒。
南宫沉将自己易容成一个满面麻点,皮肤黝黑的丑仆从,南宫钰倒是换了一身端整玄衣,衬得他发上那只白芒簪子更加灿然特出。
子时一到,两人共押黄金二十两,进了采星馆的武竞场。
场子开在采星馆的地下,偌大空间的後半段,有一座垫高的台子,台上布幔围得密实,只见幔子上映出了来来往往的人影。室内大小方桌若干,略估可容近百人,此时已几乎满座,桌上摆着糕点鲜果和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