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性子,要是看见眼前这一幕,不知会不会恼羞成怒?
想到此节,邵峰暗笑在心。
自小扮成女孩的邵峰,身边也总是簇拥着弄玉楼里的姊姊丫环们,他与女孩相处起来,可谓如鱼得水,一点也不觉窘迫;反而是看透了不少男人对自己这张脸藏也藏不住的贪婪心思,对男子倒是防之又防。
所以,他一点也不觉得郑思霏和自己亲近有什麽奇怪,只是,他实在不喜欢面对这张南宫钰的脸。
「你从昨晚到现在,脸上的妆都没卸,是不是?」
「是啊。」
邵峰身子一翻,握着龙笛便跳了下床,他身形颀长,比郑思霏高了点,手指不经意碰到她显然上过易容粉的脸颊,触手光滑,指上却是粒粉不沾。
邵峰心头一凛。摸起来,简直像一张真正的脸!哪来的易容物,那麽厉害?出自秘药精湛的密门勾陈,他自然晓得这类药物蚀人肌骨的厉害。
邵峰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指尖,愣了愣,再望向郑思霏的神情,骤然变得极是肃穆:「你拿什麽东西易容?洗得掉吗?」
郑思霏只以为邵峰因自己找不出破绽的易容术而惊叹,於是得意一笑:「我的易容粉水洗不去,下雨也不怕!」
闻言,邵峰的眉心皱得更深。
「小姊姊,你过来,我看看。」
郑思霏依言凑了过去,邵峰伸出修得极为纤长漂亮的手指,朝她脸上划过,暗中刮出一点雪末,藏在指甲里。
「这东西不好。你知不知道,愈厉害的易容粉,愈是伤肤?」
郑思霏双眼机灵一闪,出掌飞快,毫不客气地向邵峰脸上也重摸了一把,畅然贼笑:「唉呀,好滑好滑!易容粉伤肤吗?难怪邵兄弟脸上不用粉,原来是怕伤了自己花容月貌?不过我本来就长得不怎麽样,倒是不怎麽担心!」
邵峰没料到她会来摸自己的脸,闪避不及,脸上被她抚过的触感极重,若是平时有人这样调弄,他早已澈底翻脸,但不知为何,见她一双纯真明亮的眸光带笑,感受不到任何恶意,一时倒是无法动怒。
原来,女孩儿家平时彼此打闹,就是这样不带心机的几个小小动作。
邵峰不太习惯心里突然漾起的一抹亲切感,谨慎倒退了一步,让自己离郑思霏远些:「女孩儿家爱美是天性,怎麽说这种话?有我掩护,这东西往後少用。」
郑思霏吐了吐舌头:「少用吗?钰哥哥昨天也这麽说。」
「南宫钰虽是男子,倒比你还细心!」邵峰走到门外,阖起两扇门板,淡然道:「过来锁门。」
「做什麽?」郑思霏疑问。
「现在把妆洗掉,晚上再易容。反正你被禁足了,不能出门不是吗?也不会有人来看你。」
「你出去是为了替我看门吗?谢谢──」邵峰真是细心,其实,明明都是女孩,他不需要出去的;可是,郑思霏确实喜欢拥有私人空间,再加上有人在外看着,也安心了不少。
「谢什麽?与你无关,我只是想出门透透气,吹个笛子。」
邵峰柔声带笑,随着郑思霏在房里小水缸中取出一盆水、融开药粉,果有悠续绵延的笛声泛开,忽远忽近,荡开低回涟漪。
附在脸上的重妆洗净了,乳白浮荡的水面上,映出一张不太清晰的女孩面容,郑思霏眉眼弯弯地笑,水面上的女孩也笑得清甜;门扉之外清韵袅然,虽是一首缠绵乐曲,邵峰却用独特的高昂音泽削弱了柔靡,反添一丝英朗,此刻,郑思霏的心也像是被一阵细细霜雪洗过似的,澄澈畅快。
她悄悄开了门,不想惊扰邵峰,但笛曲还是应声而止。
「你的笛子学得真好!练了几年?」面迎阳光的郑思霏微眯着眼,露出半张俏脸;她的肤色偏黄,五官却很清致。
「你这样很好看,比南宫钰的脸好得多。」邵峰放下笛子,朝她满意地颔首。她卸了妆,明亮天真的双眼,稚气精巧的唇,挺直的小鼻梁;虽称不上美人出尘,但很是俏丽可亲,这才像她。
他不喜欢南宫钰那张脸上浑然天成的绝顶倨傲,还有一双精明算计的锐利凤眸,甚至是白玉似的肌肤,以及太过惊人的美貌。当普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全都被摆在同一个人身上时,邵峰直觉这不会是件好事。
「我身子不好,断续练了三年吧。」
「三年能练到这麽难的曲子?」郑思霏脸上非常诚实地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