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现实而诚实的一种选择,他的过去和遭遇连他自己都厌恶,更何况旁人呢?孟西楼觉得自己很可笑,尽管当时斥责了多宝,但他心里何尝不想看看她的反应?而现在的结果显然是在意料之中的,为什么还要难受呢?
他从未像此刻一样期望着,自己是一张白纸,干净清透的白纸,可以让人放心喜欢的白纸。
孟西楼离开医院,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回到筒子楼的家,看见门上贴着馨馨留的纸条,说谷阿姨来收水电费,她已经替他交了。
他正想进屋休息一会儿,这时却想起住院以后两把钥匙都在乐央那里。
孟西楼心头酸涩一动,悲哀地发现自己还是找到一个理由去见她了。
他拿出钱包里的现金,照例塞进馨馨家阳台的花盆底下,只给自己留了些零头,然后走了很长一段路进入地铁站,经过大半个城市回到青田路。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霓虹闪烁,万家灯火。
没有钥匙,他连大门也进不去,好在小区保安对他有些印象,登记过身份证之后便放行了。可是楼栋也有门禁,他只好站在旁边等,等有人刚好从里面出来,他顺便就进去了。尽管那副样子真的好傻。
电梯里,他看着自己苍白的脸,麻木又胆怯,因为要去见她,那眼睛里的神采自动变得小心翼翼,手上还拿着病例和药,怎么看都像一条无家可归的狗。
终于来到她家门前,门铃按响,过了一会儿,听到懒散的脚步声渐近,她素净的脸孔出现,冷淡地看着他。
“有事么?”
孟西楼那颗心一直往下坠啊坠:“乐小姐,我,我来拿钥匙。”
“进来吧。”
她转身走进客厅,屋里静悄悄的一片,只有落地灯亮着,茶几上有一瓶开过的红酒和高脚杯,乐央坐到沙发上,拿起杯子继续浅酌。
钥匙就放在开瓶器旁边,孟西楼迟疑地走过去,弯下腰,手伸过去,却不料被她捷足先登。
“让你拿了吗?”乐央的脚踩住钥匙,手里晃着酒,眼睛冷幽幽地撇过来。
孟西楼愣在那里。下一秒她柔软的脚丫子就搁到了他掌中,轻轻摩擦:“骗完我就想走,有那么容易的事吗?”她撑着额头,“你过来。”
孟西楼握着她的脚,只能这样弯腰上前两步,双膝跪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小腿酸,给揉揉。”她说。
孟西楼眼帘低垂,轻轻给她按摩小腿肚。
乐央歪在沙发里喝酒:“你的名字是怎么回事?到底姓什么?”
“我母亲姓孟。”他说:“继父姓郑。”
“那么看来你继父对你不好,你不愿意用他的姓。”
孟西楼颔首没有做声。
“他是做什么的?”乐央继续问。
“……乐小姐,也许您不会想知道这些事情的。”
“我想知道,就看你愿不愿意说。”
“……”孟西楼闭上眼睛,沉默了好几秒,终于缓缓叹出一口气:“那是一个犯罪集团,表面做家具生意,其实是……贩卖人体器官。”
乐央喝酒的动作僵住,转过头来看着他。
“我母亲当年只是个舞女,因为独自抚养我非常艰难,不得已跟了那个人,开头几年我们母子在郑家过得很辛苦,后来她正式和我继父结婚以后日子才慢慢变好。”
长久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静悄悄的屋子里只有空调运转发出细微声响。孟西楼不敢再碰她,手放了下来。
乐央仰头将红酒喝尽。
“这两天我想了很多,”她看着他:“按理说应该没有谁愿意跟你这种背景复杂的人来往,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不会惹祸上身对吧?况且你还骗了我。”
他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可我现在还跟你这儿废话,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喉咙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