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来的可怜人以流浪汉、精神病患者、妓女、和外来务工人员为主,没人在意他们的失踪和死亡,生命在这里毫无尊严,只有血淋淋的屠杀和交易。
当时孟西楼才多大呀?个子还没有推车的扶手高。每天每夜,他必须走过一个个房间,把食物放进门洞里然后冷漠地走开。那些惊恐而绝望的哭喊声让他害怕,有时甚至会突然钻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像要将他也拽进那地狱一般。
他不敢叫,不敢哭,只能在腐臭与黑暗中前行。
工厂从不缺生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被带动隔壁手术室被解剖,隔三差五的,孟西楼还需要打扫手术台,或者清理焚尸炉。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些血腥的场面和令人作呕的味道,一具具灰白的尸体,开膛破肚,死不瞑目。
他努力憋着,憋着,直到离开工厂以后才吐的天昏地暗。
有好几年,他觉得自己身上沾染了尸体的气味,怎么洗也洗不掉。
工厂里的人都是魔鬼,他们没有心,全然丧失了道德与人性,对法律和报应完全没有半点惧怕。
每一个被抓来的女性都会遭到强暴和lún_jiān,除了惨叫和痛哭以外孟西楼听到最多的就是肮脏的交媾声。男人丧心病狂的shòu_yù,和女人绝望的哭嚎。
那些声音让他整夜整夜噩梦不休。
十二岁那年他开始想要逃跑,因为他发现那群男人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恶心了。
他长得很像孟娇,肤白唇红,眼睛又黑又大。
可惜出逃的计划没来得及实现,那天晚上他被拖进房间,扒光了衣服。
龌龊的淫笑和抚摸令人绝望。
就在这时孟娇冲进来和他的扭打在一起,那血红的瞳孔里满是愤怒和杀意。母爱的力量原来可以使绵羊变成豺狼。当时的孟娇就像不要命了一样。
她用木屑插爆了一个男人的眼睛,郑演赶来时她满手鲜血,冷笑着准备和他们同归于尽。
孟西楼觉得他和母亲完蛋了,肯定会被这帮人开膛破肚,挖空内脏,或者干脆留着他们慢慢折磨至死。
可奇怪的是郑演并没有这样做,他似乎因为孟娇视死如归的样子而爱上了她。
男人对爱情的感觉很奇怪不是吗?
反正从那以后孟西楼摆脱了秘密工厂,不用再每天过去打杂做工。他的身份也发生了巨变,一夜间从一个卑微的下人变成郑演的儿子。
郑家子嗣繁多,他在郑演的一并子侄中排行老六。
记得那年郑演带他回乡祭祖,在祠堂里,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他正式成为郑家的一份子,然后在他背上刺下了只属于郑家后代的印记。
倘若今时今日他想要摆脱这个身份会怎么样?
除了死亡,应该没有其他可能了吧?
***
周末晚上有个慈善晚宴,乐央让孟西楼陪她一同前往。
傍晚六点,她收拾妥当以后带他到商场买衣服。
“参加那种宴会当然要穿得像样一点啊,不然怎么叫衣冠qín_shòu。”她给他选了深蓝色的西装三件套,刘海全部梳上去用发胶固定好,镜子一照,扎眼得厉害。
“乐小姐,”他为难地说:“这个太贵了,我没有那么多钱。”
乐央拿出信用卡,故做诧异地说:“什么呀,我不是已经包养你了吗?”
旁边几位销售小姐露出尴尬的表情,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孟西楼脸颊胀得绯红,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乐央强忍笑意,“好啦,我会在你薪水里扣,当然,你那点儿可怜的薪水是不够的,就当预支吧。”
回到车里,孟西楼懊恼地说:“以后不要再开那种玩笑了好吗?”
“怎么,伤害你自尊心了?”乐央撑着额头打量他:“被我包养很丢人吗?”
“不是,”他说:“在你这里我没有自尊心,你想怎么样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