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狼藉一片,黑白子交融散落到每一处,我托着腮笑说,“何必计较输赢呢,谁占了上风,谁又落了下风,还不如糊里糊涂一盘和棋,战场无常胜将军,只要常老的黑子不能赶尽杀绝,容深的白子就有绝地重生的机会,到时候杀得头破血流两败俱伤,黑子还能占上风吗?兴许全军覆没也不好说。”
周容深抿唇沉默,将身体倾斜护住我,他垂在身侧的手不着痕迹伸入口袋,眼睛死死锁定在常老脸上。
然而短暂的僵持和静默后,常老忽然哈哈大笑,他笑得很真,也很愉悦。
“何小姐人美,更智慧,也有胆量,真是不可多得的尤物,让我十分喜欢。”
这胡搅蛮缠的事我能做,周容深做不了,女人是聪慧机灵,男人就是示威挑衅,他如果把棋盘掀了,这气氛就僵死了。
常老挖好坑等周容深跳,就为了堵他嘴,让他不得不妥协一步,这可是珠海地盘,特区局长的身份也不管用了,我不撒泼耍赖蒙混过关根本没路子化险为夷。
漂亮女人有的是,沈姿会输给我就是没我聪明,没我在男人圈会交际,别说她这种家庭主妇,一般混社会的女人都不是我对手,官太太哪有那么好当,场面上应酬差事太多了,玩儿不出一副漂亮手段,熬上位也坐不长久。
周容深爱我的美色,我的机灵圆滑,我爱他对我的好,他的权势地位,我们各取所需,权贵间的情爱没有点图谋,是不可能守得住的。
所以我千方百计保养自己的脸蛋,在一些场合出风头,让所有女人都在我的压制下黯然失色,他爱的就是我这个,我必须使劲卖弄。
常老一边喝茶一边饶有兴味在我脸上打量着,“何小姐这一招,我领教了,的确精妙绝伦。”
我媚笑着伏在桌上,这个姿态将身体勾勒出一道极其优雅玲珑的曲线,“那常老答应我的事还算数吗。”
他抿唇咽下一片茶叶,“何小姐是投机取巧,不是凭本事赢的,我也要算数吗?”
我笑眯眯眨眼,“兵法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在僵局里垂死挣扎,这是最愚蠢的作法,耗尽气力不说,还会助长对方嚣张的气焰,我可看得清楚,常老在容深举棋不定的时候脸上表情很是得意呢。”
他哈哈大笑,笑得比刚才还要愉悦,“真是巧合如簧的妮子,一丁点亏也不吃,也不给人留面子。周局长,平时怎么受她的欺压。”
周容深见事情被我巧妙糊弄过去,他松了口气,手从口袋内不动声色抽出,揽住我肩膀,“自然是让着她多一些,才有好日子过。内人顽皮任性喜欢吵闹,常老见笑了。”
常老笑出满脸皱纹,眼睛里精光四射,看得我有几分不自在,二姨太听见棋盘被掀翻的动静从厨房走出来,她扫了一眼地上铺满的狼藉,从侧面弯腰搂住常老脖子,“这是谁输了,急得把棋盘都扔了?”
常老拍了拍她的手,“小二,这位何小姐可是把你都比下去了。”
二姨太哟了一声,“这么厉害,我是老爷手把手调教出来的,下棋就没输过,怎么我都不是对手了?”
“何止你,我不也输了吗。”
二姨太扭头看向我,在我脸庞和身体上细细打量几个来回,表情讳莫如深,带了一丝排斥,我和她目光碰撞时,她出于礼节朝我笑了笑,笑得非常敷衍。
常老问她饭菜还有多久上桌,二姨太说快了,厨师摆盘呢,正统的粤菜,闻着都觉得馋。
她十足媚态,眼尾勾着周容深,“今儿托周局长的福,我也解解馋,平时老爷喜欢京菜,家里厨子也做京菜多,想吃这么齐全的粤菜,眼巴巴等着逢年过节呢。”
常老笑骂了声,问她有这么苛刻吗,哪天不满足你的嘴。
二姨太说哪天也没今天丰盛,怎么着,您还不让我拆台啊?
周容深闷笑出来,“原来常老和我一样,家中地位都不如女人。”
常老在二姨太脸上捏了捏,他打开茶盖,吹拂着水面飘荡的碎沫,嘴上对我说,“虽然输给了何小姐,但输得很痛快,这辈子我赢了许多人,第一次输在一个女人手里,过程很是回味无穷。何小姐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说。”
“我要常老不为难容深。”
我这句话说出口,气氛顿时微妙起来,常老笑而不语,手指在紫砂壶上抚摸着,二姨太和他讲笑话他也不理,眼底隐约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