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勤王护驾,斩杀将兵实属事出无奈。今夜过后,所有缴械归顺者一概既往不咎!”
血气荡涤而过,长风勉力托起少女身上被鲜血染成暗红色而略显沉重的衣袍。银亮剑光照耀她幽深如墨未有一丝波澜泛起的眼眸,沉如黑夜的目光缓缓扫过玉阶下数万军士。一时间,深宫中万籁俱寂,方才的冲天喊杀仿若一场梦境。
下一刻,所有人皆伏地而拜:“齐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此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很快他们就会换过称呼,对这位有太祖、先帝爷遗风的少女山呼万岁了。
台阶上的少女这才还剑入鞘,示意把守殿门的士兵把门打开。
澄心殿中,庆帝早已失了帝王威严,瘫软在龙椅上。听到殿门大敞的咿呀声,他不由抬起含着血丝的混沌双眸,几乎不认识般地看向眼前的长女。
长流端端正正地跪下,道:“儿臣救驾来迟,让父皇受惊了。”随即,不待庆帝叫起,她已经自行站起,右手轻轻一挥。
立刻便有士兵上前,将泪流满面却早已吓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的随波架了出去。
庆帝颤抖着手,指着长流,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反!”
灯火辉煌的大殿中,长流神色凝如冰雪,轻声道:“父皇勿要惊慌。儿臣只待再烦劳父皇最后一件事,便可让父皇颐养天年。”随即,她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来,上前几步,抛落在御案上。
庆帝正待动作,便听长流冷道:“父皇勿要动手撕毁。若是父皇不肯替儿臣做这件事,怕是只能含恨而终。”
“你……你这个悖逆不孝的孽子,你竟敢威胁朕!”庆帝此时又气又怕,方才殿外的震天高呼他当然听见了。她不过一个还未及笄的女孩儿,便能指使得动京营数万兵马,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没错。”长流忽然抬眸直视庆帝,面露鄙夷地道:“父皇可知儿臣为何要行此悖逆之事?”
庆帝似被她一双冷厉的眸子钉住了一般,动弹不得,一时竟开不了口。
长流接着道:“因为你不配做一个皇帝!”这一世,她绝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国家山河破碎,不能再容忍自己的子民任人践踏。何况,还有母后这笔债。
一旁的高胜瞧见气氛实在太紧张,不由一边磨墨,一边劝解道:“陛下,您不是老说政务压得您喘不过气来,头疼得很吗?您今日就当卸了这个千斤重担去,也没什么不好的。”
庆帝闻言,心中越发惊怕,颤抖着嘴唇道:“高胜,就连你……你也背叛朕。”
高胜面露委屈道:“皇上,老奴这不都是替您着想么。”
庆帝此刻终于知道什么叫众叛亲离、孤家寡人,不由颓然泣道:“罢了。”他抖抖索索地将染血的纸笺展开,心情难辨地默读着其上的字句。这是一道传位诏书无疑。庆帝刚要接过高胜递上的明黄色长卷,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道:“你预备如何处置安平?”
长流轻声平静地道:“赐死。”
庆帝闻言终于忍无可忍地悲愤道:“你!你小小年纪,竟然丧心病狂至此,简直心如蛇蝎!竟然为了权势地位,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
长流根本不欲否认,只道:“父皇亦是经历过的,不会不知道,古往今来,站在太子之位上的人倘若不能进一步一步登天,就只有退一步万劫不复。”就私心来说,长流对随波并没有恨,她只是做了任何一个处在她现在的位置上的人都会做的选择。
庆帝此时胸膛剧烈起伏,已经说不出话来。
长流并不欲刺激他太过,毕竟以女子之身得登大宝必然会阻力重重,能少受些非议还是少受些非议得好。
“还有,儿臣会替父皇另建一处陵寝,绝不会让父皇扰到母后在天之灵。”言罢,她向高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安抚庆帝,尽快将传位诏书誊写妥当,随即转身跨出殿中,到一旁的偏殿休息。
“殿下,太女只一味哭泣,不肯自裁。”传统三件套,白绫三尺、鸩酒一杯、匕首一把,太女一件都不肯选,让江淮十分为难。但他也明白,太女是必然要死的,绝不能留。
“让内侍灌鸩酒。”长流轻叹一声,又道:“她也姓君,不要弄得太难看。”江淮到底是堂堂男儿,长流并不想让他亲手诛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十二岁少女。相比之下,见惯宫中酷刑,又惯会捧高踩低的内侍执行起来就会毫无顾忌得多了。
“是。”江淮其实并未同情随波,毕竟成王败寇,怨不得旁人。如果此次殿下起兵失败,只怕下场只有更惨烈。
“叫楚玉凤进来。”
“是。”
楚玉凤进来的时候仍旧是一身黑色劲装,眼中兴奋的余波还未散去,笑道:“属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