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顾轩。
顾非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腿又没了意识,牢牢钉在地上,挪动不了半步。
他目送着顾轩离去的背影,辨不清心中涌动的到底是酸是疼。
忽然背后响起一个轻柔的女声:“原来你喜欢的人是她。”
何澄空轻声道:“你是何等警醒之人,我跟了你足足两条街,你却浑然未觉。我原本以为你拒绝我是因为何、顾两家必然不能联姻。谁知道却是因为这个缘故。我原以为自己是个傻子。谁知道你却比我还傻。”说完,她怔怔落下泪来。
顾非仍旧凝立不动,也不知道是否听见了何澄空的话,但他始终都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非非还会出场的,大家表急。
太女受的精英教育出了点偏差……
感谢投霸王票的童鞋。鞠躬!
顾轩着墨不多,因此这个人物可能没有塑造好。他的心理也可能交代刻画得不明朗。
☆、血书
南下当日碧空作洗。工部、户部专派了人员直送至江边码头。两方人马都言笑晏晏,一副要与齐王殿下精诚配合的样子。长流面上自然一派诚恳、坚信不疑。
不愧是钦差出巡的派头,江边泊着一艘锦帐高帆,兰桡画桨的大船。
岸上人员收去踏板,一时铜角高亢凌厉之声响起。
扬帆起航,船头缓缓偏离码头。此时码头上忽然奔出一个年轻人来,手舞足蹈,表情惶急,嘴中喊话却全被号角声盖去。
“殿下,原焕来了!”江淮定睛一望,兴奋道。
“你去带他上来吧。”长流见了原焕心中微定。无论如何,前两日的游说工作没有白费,这是一个好兆头。
江淮得令便飞身而起,跃下大船,一个大擒拿手捉住原焕肩膀,老鹰捉小鸡一般轻轻巧巧便将他提溜上了甲板。船高数丈,不要说手中提着一个人,轻功一般之人便是两手空空,想一口气跃上甲板也不能够。船上众水手见江淮露了这么一手,不由皆吹哨叫好。
原焕见了长流却不肯跪。一旁的谭颖只觉原焕甚是面善,再仔细端详一番,心下猛然一跳,一张橘皮脸上神情惊诧,仿佛皱得越发厉害了。
长流将谭颖面上神情变换看在眼中,却不点破,只对原焕道:“你到本王舱中来。”
原焕亦认出了谭颖,眼睑微垂,未拿正眼看他,一言不发地跟着走了。
长流知原焕已下了决心,却又一时摆不出好脸色给自己看,也不逼迫,只道:“能不能将当年的事说予本王知道?”事发之时原焕已十五岁,家中遭此巨变,个中缘由他该当清楚才对。
原焕一言不发,从怀中取出一匹素绢来。
江淮方要接过转交,长流摆了摆手,亲自郑重接过。对一个冤屈致死之人用血泪写就的遗言,如何尊重都不过分。
原焕见她如此,倒也心下稍感安定。
展开素绢,竟是用中单写成的血书。因年岁有些长了,字迹暗沉,观之格外令人心惊。
原焕见长流神色之间似颇为触动,遂道:“这是家父入狱之后连夜写下的。我当时花费巨资才买通刑部的牢头入内探看,将血书藏之于怀。家父有言,当日上疏便知此次必不得善终,告发河工贪污不过但求无愧于天地良心,是以将血书交给我,希望有朝一日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也就不枉他明知不可为而执意为之。”这也是原焕踌躇再三的原因,他已是孓然一身之人,只要父亲能够沉冤得雪,自身安危不足一虑,怕只怕虽身死亦不得为父亲平反,有负父亲生前所托,枉为人子。
长流不敢怠慢,遂将整件血衣铺展在案上,逐字逐句默读。
“河工乃极险之处,看守亦难,今具呈愿往河工效力之人甚多,伊等若无所利,何故踊跃前往?今之外省官员公然贪黩者以工程一途为最……向来河工告成,无不浮冒虚报,外得十分之七,大小瓜分,以三分贿部,遂不驳……”
当年腾河大水,湘西一带大堤被冲毁,时任河道总督的屠宪奏请四百万两银子修复。原敬业与谭颖受朝廷委任前去监督河工,完工后还剩下工程款二百多万两,屠宪主张将之瓜分,原敬业不肯,力主“奏缴还部(户部)”。屠宪虚报使费却没有捞到油水,便捏造罪状,上奏折弹劾原敬业。而户部对原敬业的做法也大为不满,因为按照惯例,虚报的银两通常由户部和地方官三七分成,而原敬业接近于实报实销,把剩余的银钱缴还国库。户部捞不到好处,便从原敬业的奏报中鸡蛋里挑骨头,指出“不合例数条”,同河道总督屠宪一起参劾原敬业。中央部门与地方高官相勾结,内外夹攻,致使原敬业最终蒙冤流放。
长流一时阅毕,默然不语。
原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