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特别想云深的时候,他会开着车从纪公馆狂飙上盘山公路,迎合山风的撕扯,告诫自己云深有多狠心,可是每一次,他还是那么想她,想到只要一见到顾暖心那一张酷似云深的脸,都觉得血液都在炙热地流动。
留顾暖心在身边,纪柏然以为,这是一种治愈,总想证明,会有别的女人可以替代她的位置,让他也能半生安稳,因为爱上云深开始,他就再也没有过过一次安生的日子,心总是不能有所平静,偏偏记挂的,都是这个狠心的女人。
云深离开以后的那几年,他一个人醒来,总在想,此刻的云深,身边睡的,会是哪个男人,她是不是也会对着那个男人笑,对着那个男人哭,每一次想到这个,他都特别的愤怒,然后心里异常恶毒地希望她不幸福,希望狠心的云深,颠沛流离。
可是,等冷静下来后,他就会想,此刻的她,过的时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是不是还是像从前的那样,喜欢酗酒,喜欢抽烟,喜欢宿醉半夜不归,他就会很难受,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像他那样,会在半夜满大街地找她,然后带她回家?
如果有,他就放心多了,但是,如果有了这么的一个人,云深还会想要回来嘛?他怕她幸苦,怕她痛苦,但是,更怕她会在日深月久中,忘了他,忘记归途。
那么倔强的云深,究竟受了多少的伤,他不用想也能知道,再度重逢之后,他也想要心平气和地问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到底苦不苦?到底有没有哪怕一次的难过,因为离开了他的身边,而失去所有的依靠。
可是,云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君知萧的身边,让他如此的怨恨和愤怒,他要得到这个女人,哪怕是残忍恶毒地折断她的翅膀,也要占有她,得到她,但是事实证明,如今的云深,就像那尘世的缝隙中存活下来的刀枪不入的白骨精,就算他让她痛了,她也不会喊痛,只是冷眼地看着你,用最为冷漠阴沉的姿态告诉你,你永远也得不到。
纪柏然放开云深,不是因为爱得不够深,也不是因为云深给他带来了太多难解的痛苦和煎熬,而是云深不爱他,如果云深爱他,那么就算与全世界为敌,他也会至死不渝。
这是爱,一生一世,只能对一个人付出的爱,纪柏然拥有了所有,却失去了爱的权利,因为当年,毁掉云深的,除了君知萧,他纪柏然,也是帮凶,因为他也曾,袖手旁观,终究是因为不够爱吧,如果够爱,怎么舍得她在苦痛里挣扎,受尽耻辱和折磨。
这是纪柏然唯一最为愧疚的事情。
“不能动她,钢筋插进心肺了。”有人在雨声沙沙之中异常惊骇地说了这么一句话,顿时所有人都震惊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纪柏然颤了一下,伸手抹了一把脸,抹去的不是雨水,是滂沱的泪水,比雨水还要酸涩难咽。
钢筋入肺的疼痛,是不是就如同一把刀子插进心脏那般,痛到你生死不得,那样的疼,那样的痛,不知道这几十个小时,她是怎么支撑过来的?纪柏然觉得眼睛睁不开来了,因为泪水流得太多,眼睛已经酸涩。
该有多大的勇气,才敢直面她的痛苦,在听到她奄奄一息的消息的时候,纪柏然突然就有了勇气,最难过不过是一个死字,他能给的,也就这么多。他分开人群站在废墟前,雨水顺着他的额头流入他的眼睛,略微地低头,便看见了眼前的光景。
黑色套装的女人身体微倾,长发散在她的脸畔,已经满是泥土,面前是一面完整的板墙,新城狭小的三角形空间,她的双腿屈起,身体弯曲成了一个拱形,双手张开,仔细看,就看见了被她死死地护在身下的小小人儿,是小暖生。
纪柏然曾经调查过云深的动向,她最喜欢去的地方无非就是育生院,深爱那里的深爱,就如同心头至宝,纪柏然认识那里的孩子,曾经以云深的名义,送去了不少钱。
小暖生竟然和云深在一起,所有人都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小暖生被她护在怀里,完好得很,因为人们的喧嚣,已经睁开了眼睛,但是气息不足太长时间,导致了身体状况恶化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云深是怎么样让年小的暖生,渡过了黑暗的恐惧和死亡的阴影。
云深半侧着身,脸上虽然肮脏不已,但是闭着眼睛的女人,却安详无比,就如同睡着了一般,,也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保持着护着怀里的孩子的姿势,一动不动,她的背后,一根钢筋穿过她的背,深深滴扎入了她的胸膛,献血已经被浸透进去的雨水冲刷开来,一眼望去,她的后半身,全是殷红的献血,纪柏然颤抖着伸出手去试探她的气息,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弱,生命的活力在慢慢地消失,如同溺水的人,找不到救命的稻草,绝望中,逐渐地下沉至冰冷的海底,再也无法救赎的苦痛。
冷硬的男人,轮廓坚毅,站在这漫天的雨幕之中,仰头轻声哭出声来,手指颤颤巍巍地轻轻拂过她的脸,如同手下是散漫的水,他以用力,她便会从他的指缝间溜走,跌落在尘埃中,再也无迹可寻,如此的让人哀痛。
现场的人手里摇晃着灯光集聚在云深的身上,纪柏然的脸上晃荡过那朦胧迷离的灯光,男人抚摸着躺在那里的云深,哑声哭得像个孩子一般。
这世界上,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