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他站起身,到后面的柜子中取出一个小方盒。
方盒没有明锁,只有盒盖上九九八十一个格子,排列着八十个字块,上面分别写着散乱的字。
黄梓瑕知道这个是九宫锁,只有那八十个字在准确的地方,才能打开这个盒子,否则的话,只有毁去盒子才能打开。
她转过头去,自然不去看李舒白那个盒子上的字是怎么排列的。到盒子打开,李舒白伸手到里面,又取出一个椭圆形的小球。球呈半圆,稳稳放在桌面上。上面半球有细细的裂痕,就如一个鸡蛋被剖出莲花菡萏的形状,下面底座是圆的,一共三个圈,每一圈上都有细微的凸起。
“这三圈锁匙上,各有二十四个小凸点,全都可以左右旋转,只有在都对准到正确位置之后才能打开这个圆盒子,否则的话,里面的东西就会在圆盒被打开的一刹那,绞成碎片。”李舒白一边调整暗点,一边说。
看来,那张符咒,确实被李舒白藏得非常好。
随着下面三圈旋转到正确的位置,李舒白将圆盒子放在桌上,抬手按了一下圆顶,那如同菡萏般的圆盒,被机钮扯动,顿时一片片绽裂开来,就像一朵木雕的莲花,在她们面前瞬间绽放。
在片片莲花的中间,正静静躺着那一张符咒。
符咒的纸张厚实而微黄,两寸宽,八寸长,在诡异的底纹之上,“鳏残孤独废疾”六个字,依旧鲜明如刚刚写上。
在那“孤”字上,血色的圆圈依旧朱红淋漓。而“鳏”字上面,那原本鲜红的圈,却已经褪去,只剩下淡淡一点红色痕迹,与当初那个“残”字一般,褪去了本已被圈定的血色。
黄梓瑕愕然抬头看着李舒白。
他双手轻拂,绽放的圆盒又如起初般,片片花瓣合拢,回归成半个椭圆。
“很显然,随着王若的死,这桩婚事,已经消弭无形了——我似乎又躲过了一次被诅咒的灾祸。”
李舒白似乎毫不在意,将圆盒收归方盒中,打乱了上面的九宫锁,依样收在柜子中,神情平淡一如方才。
黄梓瑕默然问:“你这张符咒,一直妥善收藏在这里?”
“不知道是否妥善,至少我从不示人。”他缓缓地抬眼看她,说,“或许可以说,在离开徐州之后,除我之外,你是唯一一个看过的人。”
黄梓瑕的心口,不觉微微涌过一丝异样的血潮。
她抬头看见他的目光,幽邈而深邃。他似乎是在看着她,又似乎不是在看着她。他在看着一些遥远而虚幻的东西,又或许,只是在看着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东西。
黄梓瑕不由自主地侧过脸,避开他的眼睛,逃避般望向窗外。
语冰阁内只轻轻回荡着两人的呼吸声,窗外的鸟叫声中,夹杂着一两下鸣蝉,让人忽然惊觉,暮春已尽,初夏来临了。
崇仁坊周府前,黄梓瑕去敲门。门房应声开门出来。
“这位大叔,麻烦帮我通报一下你们小少爷,就说我姓杨。”
开门的大叔赶紧出去了,还有其他几人请黄梓瑕坐下,给倒了茶。黄梓瑕就喝着茶,坐着听他们聊天。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好啦,距老爷定下的离京日期只有一个月了,什么东西都得收拾周全了啊。”
“不过小少爷最近好像不太雀跃的样子。”
“是啊,前段时间小少爷被皇帝钦点为川蜀捕头,他不是一直喜不自胜欢欣鼓舞的么,怎么忽然间连门都不出,整天闷在房中?”
几个人正说着,他们口中沉寂多时的小少爷周子秦就连跑带跳出来了:“崇古,你可来了!”
“小少爷!”门房们赶紧个个站起来招呼。
“你们忙去吧。”周子秦随意挥手,只抓着黄梓瑕问,“是不是案情有什么新进展了?是不是是不是?”
黄梓瑕摇头,说:“只是找你一起探讨一下。”
“进来进来。”他拉着她的袖子,赶紧往里面跑,“我听说啊,因天气渐热,那具尸体又太过难堪,就算放在冰窖里也镇不住,已经开始腐烂了,所以皇后亲自诏示王家,已经决定头七那日立即发丧,送往琅琊。”
“嗯。”黄梓瑕与他到了屋内坐下,才低声说,“所以我们最好是在头七内查明真相,不然尸体一运走,查案就更麻烦了。”
“这么说,被我害死的那几个乞丐,还是毫无头绪啊……”周子秦沮丧道,“可是,这么错综复杂的案情,怎么可能在这四五日内查明呢?就算我最倾心仰慕的黄梓瑕到来,也不一定能办结此案啊……”
黄梓瑕的唇角几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干咳了一声说:“不过,夔王说,若仓促间实在无法查明真相,那就只能先将这具尸体不是王若这件事先披露出来。只要没有盖棺,就不会定论,我们还能争取时间再查下去。”
“查……怎么查,从哪里下手,线索的一开始是哪里,我毫无头绪啊……”周子秦抓着自己的头发,苦恼地趴在桌上,“啊……这个时候要是黄梓瑕在就好了,她一定能迅速找出一个最有价值的点查下去的……”
黄梓瑕觉得自己的嘴角肯定又在抽搐了。她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轻拍桌角:“好了,我和夔王已经将案情理了一遍,并且提出了一个我们现在急需查找的方向。”
“什么方向?”周子秦抬起头。
“景轶已经到徐州去调查庞勋那枚箭头失踪的事情了,到时候若是能清楚当初夔王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