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脸埋在舒望怀里不敢看她。
奇怪的是舒望竟然轻轻推开了她,“公主既然已无危险,舒望刑部还有事,先走一步。”
景阳呆呆看着他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楼梯转角,方才他对她的称呼带了三分冷漠七分疏离,景阳敏锐地感觉到他们日渐亲近的关系,仿佛白玉瓷的碗底多了一道细纹,表面完好如初,细看之下却已非当初。
“景阳”。胭华见她独自站在门口发呆,出声叫她。
景阳这才回神:“怎么了?”
“该我问你怎么了吧?你一个人在那里发什么呆?”
“在想一些事情。”
至于想什么胭华也不追问,眼下她有更好奇的事情要问。“你放走那名刺客,除了因为敬仰他的风骨以外,是不是还因为他是个爱琴之人?”
上京之中,名门闺秀大多掌握两项以上的技能,琴棋书画各沾一点,却都不精通。景阳从十岁开始,就醉心于古琴,日日埋头苦练,终有小成。十五岁先皇寿诞之时,以一曲“平沙落雁”技精四座,名声大噪。奇怪的是从那以后,景阳仿佛是变了一个人,对心爱的古琴更是碰也不碰,胭华问过其中缘由,景阳都避而不谈,仿佛是一段极为痛苦的回忆。
“高山仰止,曲水流觞。胭华,你说行言现在怎么样了呢?”
听她突然提到幼时一同于国子监受教的同窗,胭华心下了然。萧行言是前太傅之子,声乐上的造诣颇高,景阳习琴亦是受他影响,五年前萧行言受三皇子谋逆一案牵连,被嘉和帝流放至苦寒之地。昔日翩翩公子,谦谦君子,爽朗清举,风姿卓越,多少人为他惋惜。
见着景阳黯然神伤,胭华走到她身后按上她的肩,“他如今还活着,已经是陛下看在你的面子上法外开恩了,昨日之事已死,景阳,你要学会向前看。”
景阳静静立于窗前,远处山顶的寺庙传来阵阵钟声,给这秦楼楚馆都平添了几分禅意。
梦魇
“公主,夜深了,早些睡吧!”紫苏拿过一件外衣给景阳披上。
景阳倚靠在寝居房檐下的柱子上,已经沉默了好一阵子。自潇湘阁回来以后,舒望总是借口公务繁忙,夜里回来得很晚,要么就在刑部将就一晚,他们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好好说上一句话。景阳直觉是潇湘阁那一日得罪了他,才换来这番冷遇,仔细想一想,舒望并非是小肚鸡肠的人,不会为了逛花楼就气了这么久,毕竟,在这之前,她还做过更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舒望也没跟她一般见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公主”紫苏知道她在等驸马,心下不忍,想要再劝些什么,不想余下的话还没说出口,景阳就出声应允了,“不等了,我也困了”。
紫苏服侍她睡下,熄了蜡烛,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纵使心底有事,困意袭来,景阳也很快就睡着了。
“公主,陛下方才梦到惠妃,醒了却是怎么也不肯睡了,念叨着要见公主一面,烦请公主跟老奴走一趟吧!”
屋外寒气逼人,此时应该是戌时。太后寿辰,保和殿现下应是载歌载舞热闹非凡,她本来已经梳妆打扮准备前去赴宴,不知为什么头忽然有些晕,紫苏说尚未到时辰,不如先休憩片刻,不想一睡就睡到了现在。
“烦请公公等一下,景阳换身衣服就来。” 约是病重的父皇思念母妃,这才想起召见跟母妃长得极为相像的自己,景阳如是想。
皇帝的贴身太监提着灯笼在前引路,路上竟连一个守卫都没有遇到,长廊的檐角下每隔两米就挂着一只牡丹宫灯,傍晚下了一场大雪,突然刮过一阵雪风,宫灯随风晃动,地上光影绰绰显得格外渗人。
突然场景一转景阳看见自己手里拿了一个沾血的烛台,被刺中的那人不可思议地转过身来,一双眼睛满是恨意。
她想逃,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那人满目狰狞,她吓破了胆,大声呼救:“哥哥救我!”那人身上戾气更重,牢牢掐紧了她的脖子。
舒望在刑部理了一日卷宗,此时是又乏又累,走到房屋门口突然听到景阳的呼救声,以为她遭遇了危险,赶忙推门而入。屋里没有其他人,景阳独自睡在床榻里侧,闭着眼睛颤抖得厉害,嘴里不停的喊着:“哥哥救我”。
舒望三两步走到塌前,她在梦里受惊过度,眼角沾染了泪痕,却还在梦中无知无觉。
“景阳”,舒望俯身摇晃她的双肩,见她仍未醒转,手上又加了两分力气。
景阳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双眼愣愣地盯着舒望,平日里璀璨明亮的杏眼此时感受不到半点神采。
“做噩梦了?”舒望温声道。
景阳清醒过来,半坐起来用手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一动不动。“他没有来。”
“谁没有来?”舒望被弄得很是莫名,想去抱她,她又一直做出戒备的姿势。
“我哥哥”,景阳迷茫地转头看他,“我哥哥他没有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