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怕是会不停地通过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的情绪,“你究竟是什么人,和妃明箜是什么关系,你到底意欲何为!”
神秘人执剑抬手,剑尖直指姬候,只听其低声笑道:“我劝你还是别知道为好。我能放你出来,自己也能把你重新塞回去。你们纵然号称不死不灭,可先天灵光被困,无法回冥土复活,你们也不过是‘见不得光’的魂体。如果你不喜欢自由,我不介意青冥多出一个冥王剑灵。”
姬候顿了顿,深深地凝视对方,片刻后,转身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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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天火光将这片常年昏暗的区域映得通红。
曲涟衣撑着米色的印花纸伞,在山上俯视那如同炼狱般的场面,白衣飘飘的守知殿女弟子忽然回头看向身后向她走来的离恨,她瞥了一眼对方按着的挂在腰间的长剑的剑鞘,问道:“你带我来魔域,就是希望让我看到这一幕吗?”
离恨走到曲涟衣身侧,高高扎起的马尾随风飘扬,他嘴角挂着一抹莫名的笑意,他俯视着烈火焚山的画面,那目光就如一个人类倒热水冲毁蚁穴那般,带着残忍的淡漠,他道:“你瞧,我一人一剑,便覆没了一个几可并肩四大魔宗的宗门,哪怕是你师父也未必能够做到,你真不考虑答应你哥哥的要求,嫁给我?”
曲涟衣转过身,遥望下方了无生机的焦土,眼中掠过一丝悲悯:“此事,我倒是要感谢你。如果你没有因为青冥剑得罪玄宗,或许我真的得嫁给你。但如今,即便你孤身一人便灭了吞天魔门,我那哥哥为了七大宗门的同气连枝,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承认我与你的婚约。”
离恨露出一个极其讽刺的笑容:“有人说过,你们守知殿的人,都是伪君子吗?”
“有,很多,非常多,多不胜数。”曲涟衣表现得波澜不惊,仿佛离恨嘲讽的不是养育她的宗门,“所以从一开始,你和我哥哥就不是同一类人。我真的很好奇,你们当初为何能够成为朋友。”
离恨侧着头,闷声笑道:“自然是我算计他的啊!”
曲涟衣毫无意外之色,她突然将手中纸伞往山下一抛。纸伞在空中打了几个旋,缓慢而坚定地飘落,最后落到火舌之中,渐渐化为灰烬。
她捋起长袖,露出白玉般的手臂,低头抚摸着自己手腕上一串由十二颗银亮圆珠组成而成的手链:“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要灭了吞天魔门,又为什么要带我来魔域吗?甚至为此,不惜泄露你能自由穿梭两界屏障,并拥有转换清浊二气的奇物?”
离恨把自己的一只手放到曲涟衣手背上,两人间的距离不断拉进,他低着头,嘴唇贴在对方耳垂,犹如情人间说悄悄话,内容却让人心惊肉跳:“怎么?难道你忘了吞天魔门才是你真正的‘娘家’么?我特意邀请你见证它的灭亡,最是合适不过了,你说是么?”
曲涟衣一直维持的镇静瞬间崩塌,她缓缓地闭上眼,语气无比干涩而脆弱:“你究竟知道多少?”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该知道的我同样也知道。”离恨用空着的手捂住曲涟衣的眼睛,声音温柔多情。
“我知道你们兄妹是吞天魔门现任掌门的亲生儿女,我知道你们是被你们的亲娘送去正玄道当卧底,我知道你哥哥早已背叛亲人投降守知殿,我知道你哥哥恨不得弄死极有可能成为魔门下任掌门的你,我知道他默认让我将你骗到魔域,我知道企图利用我将魔门覆灭的就是守知殿,我知道就算我放你回去,你的结果只会是死在他们手上。”
“我知道,守知殿从来没有考虑过相信你,从未相信你会改邪归正,不因为别的,只因你是一名女子。”
“涟衣,就让我送你这最后一程,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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