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溟没有真正接过沈温红剑,他对沈温红的了解,仅在是个堕魔的剑修,被魔渊关注的同生境,以及千年之前剑扬天下的威名。他狭隘的印象里,这个被困魔渊的剑修被折磨得体无完肤,跪伏在魔渊之下痛苦哀嚎,却从未见过他容光焕发,手持花醉剑一剑荡开万鬼道的强悍。煌溟不得不承认,沈温红是一个出色的剑修,一个若为人修,便可令无数妖魔惊骇的天之骄子。
大意了,煌溟心想。
瘟女掩下身体不适,挺直腰板,眼神里充满着战意,她道:“我曾听闻,天虚剑阁的剑修,是全原荒最出色的剑修。我以前觉得此话荒唐,现在觉得,倒也有些可取之处。”
瘟女看着那持着红伞的剑修,道:“这天虚剑阁的剑修,还得分两种,一种是我见之可诛的剑修,另一种是眼前这位,我心生战意。”
煌溟冷笑一声:“他可还是个神魂期,持剑便可杀出同生境的气势,你可曾想,若他真从那魔渊底下出来,谁能拦他?”
瘟女拂去肩上尘土,道:“所以,毁其妖身,实乃明智之举。若不为我万魔殿所用,留着实属碍眼。”
桥面被划开长长沟壑,战场狼藉,那红衣剑修似万鬼里爬出来的修罗,不分善恶持剑为己。花醉剑被收回伞中,可那滔天的剑气始终留在原地,压着万鬼不敢抬头。
“怎么,还不将你们身后那位请出来?”沈温红笑道:“再不出来,可就没意思了。你们这些小伎俩,逗谁呢?”
沈温红像才刚活动了筋骨,走过碎石踩着万鬼。他一剑使得尽兴,想起了千年前仗剑天下的逍遥气,任前路千万人挡,一剑杀出重围。人至高峰时,一览众山河,沈温红多年未曾感到的意气风发,竟在如今时刻回味起了斩妖除魔的快意。
他不知要怎么形容这样的情感,却在拿起剑,使出剑招时尽数忘却,无论他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魔,还是顶着妖躯的妖,当走上大道坦途,那自神魂里而生的快意怎么也挥之不去。当年他弃医从剑,便再无回头路。
我仿佛能听见剑的铮鸣,夹带清风吹拂的清明,自灵台而起炼魂重生,是见之惊叹的百里霞光,是一挥不去的侠之快意,是义无反顾,再无回头的坦坦大道。
沈温红想着,他不能是魔,他舍不起这剑道的快意。任何头衔也说不尽他的一生,他最引以为豪,向来只有那句满堂花醉三千客。他不羁肆意的一生,走到何方,剑出千山花海,另天下侠客沉醉痴迷。
沈温红,是天虚剑阁的剑修,沈温红的剑,是天下最好看的剑。
足矣。
瘟女迎面接下那重重的一剑,意识恍惚间竟分不清何为剑气何为妖气,她那满身战意被迎面的剑意吹散,自骨子里的颤栗使她彻底明白,眼前此人为何能凭一身神魂期的修为挡住他们两人。沈温红根本不畏惧,他的剑所向披靡,哪怕眼前是同生境修士,直至身毁魂销,他的剑绝无可能停下。
剑者无畏,大乘者剑下无人。
煌溟颤着手撕开虚空,沈温红一回头,见到那泛着幽暗灯火的灯笼从那虚空中出来。刹那间周遭气息一窒,隐隐的威压从虚空里蔓延出来,萦绕在灯笼旁边的幽暗灯火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死气。沈温红气息微动,收回花醉伞退至十步之外。
他目光凝重地看着煌溟手中的灯笼,沉声道:“幽魂灯。”
“尊上说,无论如何,也要将你折在这,可怜你借妖身从魔渊里出来,还未尝到甜头,又要如蝼蚁一样屈服在深渊之下。”煌溟低低地笑出声,那笑声愈发地癫狂,“你这嚣张嘴脸,还能叫嚣几时。”
沈温红沉下气,目光平静看着那魔族圣器幽魂灯,那是自太古而来的圣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