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宵并未去世,我要让你重回疆场,披甲上阵,领军十万,大破辽兵!”
登宵身形晃了晃,心中慢慢溢出的都是感动,弥漫到骨髓血液。曾经逝去的豪情和梦想再一次点燃了他枯死的灵魂。哪怕知道——连城不过是将他曾经夺走的东西还给了自己,这感动还是侵蚀肺腑,越演越烈。连城碰过的脸和手,他抱著的身子,都像是被火烧过的温暖且疼痛。口里满满的都是,为什麽,为什麽。
直到连城拉著自己的手,向前走去,给自己一个背光的身影,看不清表情,连城的话随著风轻轻传来。
他说:“谢谢……三哥,你没有逃走,谢谢。”
连城说:“因为钱而差点丢了你……我终於明白……自古以来,钱之一物,最是害人。”
连城说著,从怀里掏出赢来的五十张百两银票,随手在空中一撒,漫天银票,纷纷洒洒,翩跹落下。
如同落花。
15
连城登基後,向来以知人善用,赏罚分明著称。朝中有四位能臣,民间称其为:赵唐韩严。分别是左丞相赵不群,右丞相唐演,太尉韩单,以及御史大夫严闾卿。其中,左右丞相辅佐全国政务,御史大夫掌管律令、图籍,并负责监察百官;太尉协助管理军务。三方互不相属,互相牵制。
其中,四臣之中,严闾卿以心机缜密,谋划得当著称。连城一回宫,便一边急招严闾卿御书房面圣,一边秘密调集一千禁卫将红萃楼围得水泄不通,无论是还在欢饮的官员,还是辽人都被一举擒获。在确保无人知情的情况下,连城将涉嫌的官员软禁在一处,而辽人则暗地里打入大牢,在两国还没有在表面撕破脸的情况下,逼供参与此事的人员名单。
登宵习惯了不多插手,在回宫不久,便径直返回院落。手中紧紧摸著一个白瓷小瓶,手上因为紧张而渗出一层微微的薄汗,几乎握不住瓶子。
待到回了房,不顾小琉探寻的目光,登宵自顾自的紧闭了门扉,拉下了竹帘。坐在床沿,倒了满满一杯清水,在衣襟上蹭了蹭说上的薄汗,然後将瓶子里的药丸小心的倒在掌心,送入嘴中。然後灌下去一整杯的水,脸上薄薄一层晕红。心跳莫名的急促,登宵捂著不住乱跳的心,紧紧的闭著眼睛,另一只手捏紧被单。直到感觉丹田中慢慢一股暖流溢出,心下才微微一喜,如大石落地。连忙试著驱使这股失而复得的真气行走经脉之中。
登宵久不习武,驱使内力稍嫌生疏,待真气运行一个周天,回归气海之下。已是一身大汗。但他此时双颊晕红,双目有神,心中万分欣喜,哪里有半点体力不济的模样。只觉得身上都是使不完的劲。不自禁的想对天长啸数声,可惜禁宫之中哪容喧哗,只好让脸上落满抑制不住的笑容,连眼睛都微微笑眯了起来。笑著笑著,心中豪气顿生,从床上一跃而起,一脚踹开门,迎著小琉惊异的目光,一个纵身,双脚在古松上轻轻踏过,已是跃上枝头,转身在半空中折下一枝松枝,一个鲤鱼翻身,轻巧的落回地上。随即舞开松枝,便是一套再寻常不过的回风剑法施展开来。
这原本寻常的招式,因登宵内力所至,带了雷霆之声,划开混沌,劈开风刃,虎虎生威,一唱百和。登宵眼里全是不止不歇的烈火,燃烧起他不愿服输的灵魂,连天地也为之精神一震,热血沸腾!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横刀立马的边疆沙场,主宰战局,横扫千军。那些他以为再也回不来的豪情热血,赤子情怀,此时似乎从来不曾离他远去。谁夜来卧听风吹雨?谁把阑干拍遍?谁寄意寒星荃不察?谁醉里挑灯看剑?那松枝在他手间舞成一片刀光剑影,铁甲争鸣,楚歌嘹亮,金戈交响。如黄沙连陌天,如旌旗卷尘烟。一剑一刀,舞得星坠纷纷如雨,刺得龙血画眉红!
登宵心里无声的呐喊著——这是登宵!这是登宵!这才是李登宵!他一头长发在流转之前散落,披在背上额间,更添了些不羁的潇洒。眼眸如火,精光大胜,双颊火红,嘴角情不自禁的完成一个肆意的弧度,剑眉意气风发的微微挑起。剑气高涨,风声凄厉,吹抚生疼,震落满满一树松针。此时登宵刻意放缓了剑招,一招一式,一换一转,都变得力度十足,却游刃有馀如同漫步閒庭。像是自诩铜琴铁剑的江南士子在斜风细雨里把酒吟诗,他在松针绿雨里恣意尽欢。
这是盘古开天辟地的脉动延绵至今。
流不完的英雄血。
道不完的赤子情。
小琉在旁边清泪长流,哭著笑著喊:“三……三爷!”
登宵把手中被内力结结震断的松枝随手掷在地上,松枝没土而入。登宵转过头来,长发凌乱,状如疯癫,可他凌乱的鬓发中露出的眉眼比任何一个时候更有生气,不再是守著将息的炭火伤春悲秋暗自嗟呀,而是初生的旭日,要连天地一同燃烧焚毁的傲气冲天!登宵在笑!小琉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笑,连人心都能被这样的笑容温暖,如同逝去的青春再一次慷慨的降临——於是,涕泗横流。
登宵笑著回答,他的声音此时高亢又嘹亮,像是山间清澈的泉流,养育刹那花开,登宵说:“怎麽……哭什麽?小琉!我今天高兴!从来没有这麽高兴过!!!”
像是要验证他所说的话,登宵一时间忘却所有顾忌,仰天大笑著说:“我是登宵!我回来了!我是登宵!!!!!!!!!!!”
院落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