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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打了三年,双方已经有了默契,正月不打仗,春季才进攻。
燕王却突然不和盛庸等人讲规矩了,正月里就开炮,对着朝廷军队喊打喊杀,明摆着不打算过年,旁人也照样别想!
“燕逆此来,所图定然非小。”
济南城中,盛庸刚接到朝廷将派兵增援的消息,随军还有大量粮饷。
有人有粮,多好的事?
结果燕王突然出兵,一切的计划都被打乱,笑到一半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盛庸一咬牙,不过年?好,那就不过了!他倒要看看,燕王是不是真能打下济南!
将领们接到命令,立刻加快了构筑城防的速度。士兵排成几队,不分日夜到城外樵采,运回大量的原木巨石,并在乡间征集军粮,以备燕军断绝粮道,围城困守。
济南做好了准备,等着燕军的到来。燕王的举动却再次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大军放弃了以往的进军路线,兵过藁城,乘河水结冰,夜渡滹沱河,转道威县进入山东。
南军将领都有些迷糊,摸不透燕王此举是何用意。莫非要再来一次东昌大战?
不想燕王压根没在东昌停留,取道馆陶一路南下,连夺冠县,东平,郓城,巨野,定陶,单县,只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穿过了山东,大踏步迈进了江苏。
燕军对山东境内的盛庸军理都不理,也不担心被抄了后路,一心一意的急行军,只要天气允许,便日夜兼程,探路的前锋全部由蒙古骑兵和边军精锐组成,十二骑便破邹县追兵,当真是势不可挡。
在朱棣的率领下,燕军像是一颗出膛的子弹,不击中目标绝不罢休。
进入江苏之后,发动了更加猛烈的进攻,丰县,沛县接连易主。
沛县知县颜伯玮不肯投降,又无足够兵力防守,在燕王进城之前,遣子还乡,自己留在县衙,整肃衣冠,向南再拜,哭道:“臣无以报国,唯有一死!”
遗文大骂燕王不臣,自缢而死。
被送出城的儿子中途折返,见到父亲的尸体,伏地大哭,随后自刎。
颜伯玮死后,沛县指挥王显打开了城门,迎燕王入城。
孟清和奉命搜捕城中的朝廷“细作”,进到县衙,发现沛县主簿和典史等都是一身官服,端坐大堂之中,等着燕军的到来。
看着一身正气满面正义的主簿等人,孟清和苦笑。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正义一方与邪恶势力的较量。
自己跟着燕王造反,在这些人眼中,本就是助纣为虐的乱臣贼子,恶棍典范。
“无耻贼子!”
在主簿的带领下,县衙中的一干人对孟清和等人展开了无情的抨击,严厉的讨伐。他们不知道孟清和姓甚名谁,却不妨碍对他的人-身-攻击和大肆唾骂。
骂上这一场,是生是死,都将青史留名!
“贼子不得好死!”
被当面这么骂,心态再好也没法淡定。
孟清和有点理解为什么燕王会被方孝孺气得大开杀戒了,就算不是变-态-杀-人-狂,遇上这样的也没法保持理智。
“同知,还和他们废话作甚,标下亲自动手,绑住了事!”
马常按住腰刀,满目赤红。
挨骂的不只是孟清和,闯进县衙的燕军有一个算一个,都没能幸免。
不敢去对着燕王“直言”,逮着小兵问候祖宗,算什么本事?
常年戍守边塞和北元作战,又敢跟着燕王造反,军汉们没一个脾气好的。
他们是造反了,怎么着?
知道他们是一群乱臣贼子,还敢当面喷口水,骨头肯定很硬!爷们就喜欢骨头硬的!
可惜,只有颜伯玮那样的才配称一声汉子!
眼前这些?
马常脸色阴沉,在某个文吏骂到他的父亲时,刷的抽—出了腰刀
孟清和阻止了马常。
燕军进入江苏,距离京城越来越近,一举一动都会被无限放大,给燕王的名声造成影响。好坏只在一念之间。
兵过曹县,在路边发现倒卧的南军士卒,燕王亲口下令救治,并言:“孤举兵是为扫除奸臣,将士何辜,怎能不救。”
此举明显有刷声望的嫌疑。
孟清和清楚,燕军将领也十分明白,沿途再遇上散落的朝廷士卒,无论是被打散还是在战场上溜号,全都收拢,给其衣食。不少人被感动,换上了燕军的袢袄,加入了造反队伍,发誓为燕王效力。
有了这些人的加入,好处显而易见,燕军前进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别看只是一群小兵,偏偏是这些小兵,在战争中起到了最关键的作用。大军沿途的地形,城防,都如被揭开了面纱的少女,纤毫毕现,不再有任何秘密。
之前,燕王手中只有沈瑄和杨铎绘制的地形图,如今,他有了一群活地图。
刷声望果然是一本万利的买卖,燕王表示,不刷白不刷,必须走到哪刷到哪!
燕王有命,麾下将领自然不能拆台,不只不能拆,还要跟着一起刷。
头顶造反者的光环,坐上皇位也会被人指责来路不正。朱棣必须想办法为自己洗白。临阵磨枪不是不行,但有了平时的积累,枪才能磨得更亮。
想到这里,孟清和强压下心中的火气,抱拳,对兀自叫骂不休的主簿唐子清等人行礼。
主簿等人的骂声哽在了嗓子里,马常等燕军也愣住了,给骂自己的人行礼?孟同知被气糊涂了不成?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孟清和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