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接过安语晨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低声道:“上好的铁观音!”,安志远的这句话已经向他挑明,他现在的处境十分艰难。
安志远坐起身来:“我没病,如果说有病,那就是心病!”
张扬静静看着安老,这位老人显然对他前来的目的已经清清楚楚,所以他根本用不着多说话,所要做的只是倾听就已经足够。
安志远道:“最近我们家遇到了一点麻烦,我大儿子出事了,廉政公署盯上了我儿子,商业犯罪调查科盯上了我,盯上了我们世纪安泰,墙倒众人推,许许多多的陈年旧事都被放上了台面,他们想搞我,想借着这次的机会,把我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老爷子的脸上流露出凛然不可侵犯的表情。
张扬对安家具体发生了什么并不关心,他最为关心的是清台山的旅游开发计划,安老首期投入的那笔钱究竟是不是黑钱?这老头儿到底有没有抱着洗钱的目的?
安志远满怀深意的打量着张扬:“张扬,我一直把你当成可以坦诚相待的朋友,所以有些话咱们之间还是坦诚的说出来,你这次来找我,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张扬点了点头,既然安志远看出了自己前来的目的,他更没有隐瞒的必要:“安老,清台山旅游开发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安志远叹了口气道:“集团的资金账户暂时被冻结,下一期投资,必须要等到这件危机渡过之后,多给我一些时间。”
张扬摇了摇头:“安老,你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说得并非是资金的问题,而是资金的来路问题,现在有传言,您利用清台山旅游开发进行洗钱,所以这件事已经引发了一场政治风暴。”
安志远沉默了下去,他打开餐盒,拿出一块榴莲糕慢慢咀嚼着,过了好半天方才道:“他们以为我的投资是黑钱,所以在这件事上做文章,这次只怕是要连累许多官员下马吧?”
“您应该知道,如果这笔钱来路不明,事态会变得很严重,现在江城常务副市长李长宇已经被双规,春阳县长秦清也面临着同样的下场,安老,我相信你,你投资家乡是好事,可是现在已经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我想你拿出证据,证明这笔钱的来路,不要让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安志远将榴莲糕全部塞入嘴里,吃得很慢,很享受,然后靠在床上,缓缓闭上双目,让人误以为他想要睡觉了,在张扬看来,这老头儿要用这种态度给自己下逐客令,心头正在不爽的时候,安志远开口道:“当年我前来香港的时候,双手空空,身无分文,一个大陆仔,一个土匪的儿子,想要在香港立足靠什么?靠的就是勇气,靠的就是拳头,想要在这片鱼龙混杂的土地上立足,你就要比别人更狠!”
安志远仍然闭着双眼,他的思绪回到了遥远的过去,他有过争强斗狠的岁月,他靠着拳头,靠着一把开山刀,硬生生在香港杀出了一条血路,他的势力在六七十年代的香港达到了鼎盛,他一手创建的信义堂,在那时的风头甚至胜过三合会,而妻子的离去让安志远在一夜之间突然大彻大悟,他决定洗心革面,把家族生意转入正行,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的四儿子安德渊和他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最后两人断绝父子情义,安德渊远走台湾,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安志远利用二十的时间将他的家族生意一点点洗白,其中的努力和付出外人是无法想象的,甚至连信义堂在香港的黑道上也变得销声匿迹,安志远自认为已经完成了整个社团的洗白,他终于可以安享晚年,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返回家乡投资,也是处于对过去黑道经历的顾虑,想不到这些陈年旧事终究还是被人给翻了出来,事件的导火索竟然是一直以来在他眼中最为稳重的大儿子。安志远道:“我花了整整二十年,才将安家洗白,想不到在外人的眼中我还是黑的!”他缓缓睁开双目,盯住张扬的面孔道:“张扬,你放心,对于家乡,对于故人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歹意,我用来投资家乡的那笔钱,干干净净,我会尽快给家乡人一个交代!”
张扬从安志远的眼中看到了他的诚意,点了点头道:“我相信您!”
门外一名保镖忽然惊慌失措的冲了进来:“老爷,大事不好了!”
安志远皱了皱眉头,他最讨厌看到下属失去镇定,冷冷道:“什么事?”
“明少爷出事了!警方在车内搜到了毒品,怀疑他藏毒,已经把他抓起来了!”
安志远双目圆睁,怒道:“怎么可能,达明从来不沾那东西!”安达明是他二儿子所生,留美归来之后,一直都在他的集团做事,为人踏实肯干,是安志远最为器重的一个,在他心中已经将这个孙子当成了未来安家的掌门人,想不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安志远迅速冷静了下来,这些天来,他虽然在医院静养,可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外面的动静,他意识到,大儿子被廉政公署调查只是一个开始,正有人在策划着一系列针对他的行动。安志远抿起嘴唇,短时间内做出了一个极其重大的决断:“小妖,告诉他们,我要马上出院!”
安语晨有些错愕的看着爷爷,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兴起这样的念头。
安志远道:“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背地里害我!”
虽然和安志远只是匆匆一晤,张扬已经感觉到这位老爷子现在的处境不妙,他起身告辞的时候,安志远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