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温热的血从花容体内流出来,顺着剑刃,浸染了花九整个手心,她只是笑,杏仁眼眸弯弯,唇尖微翘,勾起的弧度,纯良如幼兽。
然而,她手下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不纯良,她如花容之前的动作般,缓缓从他体内抽出利剑,薄凉的唇畔微启,就道,“我差点忘了,还有破相之伤啊……”
那利剑从花容体内被抽出来,花容适才有反应般,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伤口处泊泊涌出的鲜血,似乎根本不敢相信这是花九下的手。
一个深闺女儿家,只会挥针舞线还好,可是对于刀剑,不是该连拿都拿不稳么?
花九哪会管花容心里怎么想,她只知道这人伤了花明轩,那就该伤回来,于是,她手腕一转,那尖锐的剑身挨过花容右手手指,顷刻便有两根指头齐齐落下。
却是,花九这一动作,便断去花容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日后他若想要再调制香品,却是根本不可能了,只余三根指头的右手根本就调配不准香品配伍。
“啊……”迟钝的哀嚎响彻云霄,花容捂着手指,看着地上自己的断指,脸上有扭曲的狰狞,他怨毒至极地看着花九一字一句的道,“花氏阿九,他日我花容必报这断指之仇!”
花九根本懒得理他,她只冷冷地俯视了花容一眼,犹如看一只蝼蚁,施舍地吐出一个字,“滚!”
花容狼狈而去,永和公主有过之前亲眼见花九使香引蜘蛛将人活活生吃的场面,对于这种流血,她却是半点不惊讶,然宁郡王眸色便深沉了,他看着花九,脸色很不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花九扔了利剑,缓步到花明轩身边蹲下,如此近距离之那些伤口,特别是他脸上那道,她隐于袖中的手抖了一下,然后死死握住,不让自己乱了心神。
“明轩哥哥……”她轻唤一声,然因失血过多陷入昏迷的花明轩根本没反应。
有轻微的叹息流泻过她的唇边,她起身,不在看花明轩一眼,转而对永和公主道,“还请公主帮我兄长请个大夫看一看,阿九欠您这人情。”
闻言,永和公主勾起唇角,眸底有兴味的光芒划过,刚才她没错过花九看到花明轩满身伤之际的愤怒,而且听说今日可是花明轩将花九掳出花轿的,这其中的缘由她有些感兴趣了,“自然是应该的。”
花九点点头,然后这次终于迈入那白布围绕的空地之中,一进去,便涌上来数名婢女,伺候她换上公主的嫁衣,然后重新梳妆。
花九只抿着唇,伸直手,任凭这些婢女在她身上动作,此刻她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见到一身伤的花明轩时,心底那呼啸而过的愤怒,以及亲眼看见花容那一剑刺进他的身体,她竟对花容产生了杀意,这种愤恨她只在前世那个大雪天,被花芷凌辱至死时才有过,然而现在,因为他人,她再次有了这种情绪。
所以,尽管她很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得认清,花明轩,那个俊秀如竹,高傲如斯的天才调香大家,那个身体里同样流淌花府血脉的男子,她不想赋予半点信任的男子,终得到了她的承认。
因此,她会为他而愤怒,会为他想杀了花容,只因,她将他划归到了她的阵营里。
“阿九,此去昭洲路途遥远,如若息家有什么,本宫却是帮不了你了,所以……你好自为之。”半晌,永和公主的声音从白布之外传来,显然,时辰已到,她和宁郡王该赶回郡王府拜堂。
花九点了下头,妆扮完后,她拖着曳地喜袍从白布后转出来,纤细身姿在样式繁复的嫁衣映衬下安宁柔美,眉眼贵气,她看着永和公主便问道,“阿九还一直未问公主,所嫁息家的是何人?”
听闻这话,永和公主抿唇浅笑,她白如瓷蜡的手伸出,理了下花九鬓角的碎发,语气轻若烟云,“息氏子霄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