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拍去衣摆上方才沾到的灰尘,回头时却见病体虚弱的玉求瑕已经挣扎着起身,靠在床榻上,两只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按压着胀痛的额头。
微凉的手伸过来,必不可免地触碰到玉求瑕自己的手指,玉求瑕一顿,抬眼去看,映入眼帘的,是苏宦郎那张明明面无表情,却无端带上三分fēng_liú、七分艳丽的俊容。只听苏宦郎慵懒中带着一分调笑的声音自上方传来:“玉先生虽文武双全,引无数女子掷果盈车,这种伺候人的活儿,却还是奴婢这种惯会的顺手。”他们离得几近,略带湿意的热气有些便吹拂在玉求瑕颊上,却并不唐突。
玉求瑕眼神一闪,有什么东西快得不及捕捉的东西在眼中闪过。
丝丝凉意顺着穴道传来,缓解了玉求瑕胀痛的头部,恰到好处的按压,令他喉间微动,竟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依旧是清冷高华的音色,却因为强自压抑而带上一份不一样的色彩。
苏宦郎指尖一顿,心头仿佛被一根漂水无痕的轻羽轻轻拂过了般。他压下心头悸动,口中问道:“可是力道太重了些?”
“唔……无妨,方才劳烦,多谢苏宦郎。”
清冷的嗓音因为病弱而显得轻柔,不减清淩,却反更添柔款多情,果然是天下无双的人间绝色。
怪道女帝富有四海,却始终心心念念这个少时的“小师父”。虽与世间温软男儿殊异,但即使同为男子,他尚且都忍不住为其风华心折。苏宦郎心中轻啧,暗叹道。
“陛下命奴婢照顾玉先生一应事务,这本就是分内之事,何谢之有。”
“但毕竟因我耽误了宦郎大人服侍陛下,我心中实在有愧。”
苏宦郎狭长上挑的眼睛微微眯起,凝着面前的清隽男子,然而迎上的却是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
看不出一丝杂质。
刚刚那话,用词虽然天然带着一分挑衅,但从他口中吐出,却似乎十分真挚认真,似乎他就是切切实实在哪里替他着想担忧?
苏宦郎嘴角细不可察地一抽,微微压下眉头,想到查到的资料上曾经又说,玉无瑕气质高华不落俗流,但自小被隐士高人养大,为人处世上有些乖僻笨拙也是可以理解。
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竟觉得这样格外“坦白直率”的人有点可爱,竟忍不住起了坏心眼想要“逗逗”他。
只见苏宦郎脸色一沉,语气中竟蓦然透出一股毒蛇般的阴冷危险来:“呵……不错,苏某费尽心机想要伺候陛下,生怕有朝一日地位不保,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像我这样汲汲营取贪慕荣华富贵的功利小人,名动天下的白壁求瑕又如何愿意与奴婢接触呢?玉先生,奴婢玷污了您冰清玉洁的身子,是否令你心中万分不耻——”
“不!”
话音未落,却被玉求瑕矢口否认,心性“单纯”的良善公子即使熟读四书五经,才华倾世,却有了如何能识破在宫中浸淫多年磨砺出来的熟练演技?
玉求瑕果然被苏宦郎结结实实套入网中,急急解释道,“我绝没有这个意思!你做什么要这样轻贱自己,我、我……咳……”
许是因为太过焦急,潮红涌上两颊,难得的白玉美人竟带上一丝生动之气,一双清凌凌的眸子仿佛水洗过一般潋滟,竟是交杂着心疼与困惑。
气血上涌,映红了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无措与歉意,眼眸中更是真挚的惊慌。看到他这样,苏宦郎心底的某块地方竟是被触动了,即使面色依旧冷若冰霜,在背后给他顺气的手却依旧平稳。
“玉先生病情尚未康复,情绪不宜大起大落,倒是奴婢照顾不周了。”
“要怎样你才愿相信我,并无分毫看不起你的意思?什么触不触碰,我何曾这样清高了!我只是、只是,咳……”唇间溢出朱红,重病的面容上竟显出一分浓丽的艳色。苏宦郎视线不由自主地被他唇上的颜色吸引,微微失神。
这时殿外传来一声恭敬女声:“苏宦郎,玉先生可醒了?”
苏宦郎一条眉:“何事?”
“陛下每日要奴婢等人为玉先生以热汤沐浴散除病气,今日时辰到了,奴婢放才从太医院领了药汤来。”
苏宦郎眼神一闪,想到这些女婢伺候病体缠身的玉求瑕沐浴的场景,心头竟不由涌上一阵烦乱。不期然又想到方才玉求瑕笨拙的解释,心中微微一动。
他低下头,并未注意到两人的距离已经无比接近,近到彼此呼吸都近在咫尺。
此时他心中竟然隐隐有一丝古怪的、隐秘的、不易察觉的兴奋,他恶劣地笑道:“原来玉先生冰清玉洁的身体,早已被这些五大三粗的女人从上到下抚摸过了,虽说她们早已受了幽闭之刑,但也毕竟是女人模样。”
顿了顿,看着玉求瑕脸色有些难看,他继续道:“玉先生既然说不排斥我的接触,又连侍女的触碰都可以,那想来也能接受奴婢的伺候吧?”
玉求瑕一怔。
苏宦郎满以为能欣赏到玉求瑕纠结或者羞涩(?)的表情,却没想到,玉求瑕根本没怎么多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下反倒是他一愣。
玉求瑕轻轻眨了下眼:“大家都是男子,有什么好介怀的?其实若非侍女力气比小侍大些,向来陛下也不会请侍女来,宦郎这样说,我求之不得……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太过麻烦你了。”
他坦荡荡模样,反而衬得苏宦郎心中那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