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随着他爹话语,在不过二三十字的时间里,经历了从升起到熄灭的全过程。
“你们都不信,我没疯……”黄丛云扭曲的俩上露出短暂的悲哀,然后变成愤怒,“我他妈说了我没疯,你们都不信,这是报应,我们都在遭报应……”
骨瘦如柴又极为惜命的男人觉得自己怒不可遏,却只敢将所有怒火都发泄在口头咒骂上。
急救的人后遗症的话刚一出,他就哑了活,乖乖配合起包扎急救,生怕一不小心留下什么后遗症。
因为黄丛云的受伤,水路道场的事算是不了了之。
黄丛云他爹以后还有用得着鸿云的地方,没撕破脸问人要医疗费。
鸿云也心虚,没再跟人提道场前期布置费用的事。
法事做得虎头蛇尾,鸿云自觉丢人,留下景秀带着几个小弟子收拾场子,自己先灰头灰脑地溜回观里。
这种意外,鸿云也有不少经验。
缓几天等最羞的那一阵过去,只要有个表现机会,就又能大头大脸地出来。
他脸皮多,掉一两层不碍事,人家有求于他,也不会没眼力的再揭他短。
你好我好,商业互吹一波,大家还是同舟共济的好伙伴。
只不过这一次,情况有点不对。
鸿云发现自己根本静不下心,只要一个人没事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两人那天最后的对话。
“有罪吗?”的问句在他脑中重复播放,一遍又一遍鞭挞着他的道心。
无论他回答多少遍无罪,都不能平息自己胸臆的波澜。
那点涟漪像根刺钉在他心里,无论他怎么粉饰出镜花水月的太平。
那圈涟漪依然轻轻浅浅荡在他心湖表面,那根刺也不疼不痒地戳在他心口。
鸿云再一次见到黄丛云是两周之后。
黄丛云跟在他爹身后,提线木偶似得一个命令一个动作,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没个样。
不但身子骨透着垂暮老人的灰败,眼神也尽是没有生机的颓唐麻木。
和真死人的区别,可能只剩他的心脏还在跳动。
他爹这次是来找方丈的。
黄发财一见面就要给方丈下跪,哭丧着一张老脸,涕泪交横道,“方丈大师,求您救救我这个蠢儿子。”
方丈一伸手接住黄丛云爹,没让人跪下。
问了情况才知道黄丛云出现幻觉已经半个多月了,具体时间鸿云一算,正是他遇见那对青年的前一天。
连日萦绕在他心里的诡异和不详更甚,所有的矛头都指向黄丛云。
鸿云顾着方丈在场不好逾越细问,按捺着一肚子问话,继续听他们聊症状。
“丛丛总说他把厉家的小子给杀了,但是那小子死了又活了,”黄丛云他爹无奈道。
“嘻嘻,因为他是怪物,所以他没死,他回来报仇了,”黄丛云嘴角刻意扭出怪异的笑纹,那个上挑的弧度,鸿云总觉得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没有顾及周围人的脸色,黄丛云继续拉着他比哭还难看的诡谲笑意,念念有词,“他不会死,所以他活了,他也不会让我死,嘻嘻,所以我也死不掉。”
黄发财看到他儿子这个样子,觉得一颗心都给剜成一块块的,“你看,一说,就成这样。”
“厉家小子,总觉得在哪听过,”方丈捻着胡须若有所思。
“就是陆若素家那个长蛇鳞的小怪物,”黄发财替人说明。
“贫道想起来了,他来看过蛇鳞,可惜……”被人一提醒,方丈就想起来了。
实在是,陆若素和厉沐枫这对母子的出名度,跟黄发财和黄丛云一样。
不过,陆若素是以不爱儿子,狠心出名,黄发财则以无条件溺爱儿子出名。
厉沐枫和黄丛云的出名方式也不同,前者是身体长了蛇鳞被叫怪物,后者是心思龌龊坑人无数被叫蝗虫。
“可是,方丈您也知道,那个小怪物,除了长得丑,就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黄发财的话也说到一半就没了。
鸿云听到他们对话,心下惊骇。
他一直以为黄丛云说的是女鬼,没曾想另有其人。
厉家那个小怪物,鸿云也有点印象,当年他治蛇鳞的时候,他围观过几次。
鸿云没来由的想起,那天的青年之一的身上,似乎就残留着小怪物的影子,二者过于精致,近乎妖孽的脸,几乎如出一辙。
阴柔青年说不定正是长大之后的小怪物。
顺着这个猜测推断下去,鸿云越想越觉得背后生寒。
他忽然想起来,黄丛云嘴角的那个弯曲弧度,在哪见过了。
那天的阴柔青年,脸上就一直挂着这种嘲弄世事,不屑人间的讥笑。
如果阴柔青年和厉家小怪物,还有黄丛云幻觉里的人是同一个,那他是人吗?
不是人,又是什么东西?
“厉施主确实是普通人,十几日前,他曾和一名绝尘青年来鄙观上香,”方丈的话将鸿云的思路打断。
有了方丈的证实,鸿云确定阴柔青年和厉家小怪物是同一个,而且身份还系普通人。
问题还是出在黄丛云身上。
“他不是普通人,他是怪物,他自己说的,”黄丛云毫无理由毫无意义地坚持着莫名其妙的东西,“普通人不会笑着看我被人一点点切碎,又拼起来,还问我痛不痛,没有这样的人,只有怪物才会。”
鸿云立刻脑补了阴柔青年挂着笑容,欣赏行刑者一刀一刀慢条斯理把人切成碎块,又一点点一点把人拼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