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守卫着里头的人。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你妻子死时是否怀着身孕?”穆离鸦偏头作沉思状,“七月余,将要分娩了。”
这次周仁的神色就不是震惊可以形容的了。他盯着穆离鸦,像是在看天上神仙,就差要跪下求饶了,“你……你怎么知道?”他就算这些日子睡得少,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的,也不可能记不住自己一刻钟前说过的话。
他是绝对没有和这二人说起阿清死前腹内有个已成型胎儿的。
“这还要问吗?”
穆离鸦敲敲棺木板,一声声的,像是扣在周仁的脊梁骨上头,要他两股战战。
他正欲转身逃跑就撞上了薛止。
薛止手中长剑尚未出鞘,横在他二人面前,要周仁不敢越雷池一步。
“你听不见吗?”穆离鸦转过身,面上竟然是带着笑。
这笑在周仁眼中如厉鬼修罗。
“你的妻儿,正在里头哭呢。”
“你,你胡说!”
这周仁起初还不信,可穆离鸦不再说话,他也下意识地都屏住呼吸。
隔过厚重的棺木,女人的哀啼,婴儿的嚎哭,从无到有,一声声地透了出来。
他再憋不住,胯下一热,尿臊气顿时弥漫开来。
“救命啊——!”
“救命啊!谁都好……救救我!”
这周仁夹紧了裤裆,第一反应拔腿就跑,但薛止的剑横在那儿让他无路可跑,硬生生卡在穆离鸦和棺材之间那一小段距离里,听里头原本是他妻儿的那具尸体哀哀哭泣。
被吓破了胆的他又哭又叫的,听着居然比棺材里的东西还要凄惨三分。
“我……不是我的害的你,”他膝盖一软,跪倒在棺木前头一下下地磕着响头,“我的好阿清,放过我吧,我无能,没法子给你讨回公道,但真的不是我害的你啊。我……我知道错了,我不是男人。“他一面说一面抬手抽自己耳光,不像有些人做戏,手上用足了十成十的力气,很快就把自己抽成了个红亮的猪头,看着好不滑稽。
“你就放过我……”他含糊地说道,眼珠子不住地乱瞟,“安心地去吧。”
另一边,穆离鸦压根没在意他的后续反应,观察了一阵,忽然被门外的某样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嗒嗒嗒,嗒嗒嗒,像是脚步声又像是重物在地上拖行,逐渐地近了。
他面上笑容隐去,朝周仁低喝道:“闭嘴!”
周仁正哭喊得在兴头上,这样冷不丁被人叫停差点噎住,而巴掌悬停在半空,起不是落也不是。下一刻,他还没缓过劲来,就被人揪住后领,硬生生从地上拽了起来。
单从外貌来看,穆离鸦不过一介文弱公子,只是他手上力气倒不小,一只手就承载了周仁的全部体重,且完全不见吃力模样。
周仁一个只读圣贤书的迂腐书生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地被他拖着按到了先前坐过的椅子上。
一番辗转腾挪,周仁好不容才把气喘匀,“为……为何?”
“有东西被你招过来了。”穆离鸦不甚耐烦地说,“想要活命就坐好。”
这一句警告比什么都有用,周仁立马不嚎了,两眼一翻白,就快要吓晕过去。
“我警告你,不要耍花样,也不要晕过去。”穆离鸦凑近了,贴着他的耳廓轻声说,“就这么坐着,不要说话,等那东西自己离开。”
“是……是,什么东西?”一晚上三番两次闹出异动,层层递进之下,周仁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他不敢晕,打死都不敢晕,因为经过刚才以后,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敢在这里晕过去,这白衣铸剑师能用他想都不敢想的残忍手段把自己弄醒。
尿湿的裤子渐渐凉了,湿哒哒贴着裆,他不舒服地在椅子上磨蹭了两下。
“不要发出声音。”
穆离鸦又说话了,边说边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上。
“你听,那脚步声又来了。”
周仁手脚冰冷僵硬,别提动弹了,连喘气不敢闹出动静。
这一安静,棺材里阿清和外头那不知名玩意发出的响动就格外惹人注目。
蜡烛被看不见的风吹拂,烛影一阵阵地晃动,要人眼花,而烛火的中央透出一抹阴森森的绿。
衣料扫在石头地砖上,沙沙沙地响,像春蚕吃桑叶似的,越来越近。
“我和阿止倒是无妨,你的话……千万不要发出一点声音。”
嗓音柔滑,那别有用心的停顿让周仁心脏都要停跳。
他呼出的气息是冷的,带着点若无若无的香气——不是女人脂粉那种甜腻的香气,更加潮湿,更加冰凉,有些像是花的香气,却太淡了,怎么都无法分辨出究竟属于哪种花。
慌乱之中,周仁抬眼看那黑衣人。
他还是老样子,面无表情地站着,手里握着剑,看不出任何危机到来前的紧张。
就是这前一刻让他害怕不已的姿态反而在这诡异的环境中让他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安心,但也就是那么一点。他听着自己的心在胸膛里怦怦直跳,每跳一下都让他恨不得要死去,生怕把外头的鬼东西给招了进来。
蜡光越发地冷了,不知何时起,投在丧幡上的影子都带上了朦朦的绿。
棺材里的女人仍旧不死心地啼哭,而她腹内的那个胎儿却不哭了,取而代之的是指甲刮蹭木头的吱吱响,瘆得人骨头都是冷的。他吓得差一点点就要从椅子上蹦起来,硬靠穆离鸦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和那十根指头粗的钉子给按捺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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