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还抽着,今天就戒了。乐明心听了他说话,没觉得突然,只觉得尴尬,尴尬自己自作多情,其实别人根本没在意自己,没抽是因为戒了。他闷闷地应了一声,耳朵尖微红,埋头擦着手里的碟子。
贺成安觉得嗓子眼痒痒的,清了清嗓子,把烟从嘴里拿出来扔了。
眼见着碗快洗完了,厨房里安静得很,乐明心特别受不了这种冷场的时候,后悔自己干嘛要凑进厨房来,搜肠刮肚地没话找话。他和久别后的贺成安,唯一的共同话题就是高中那短暂的同窗时光了,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光在乐明心的心里,像蒙了一层玻璃纸,闪着亮光,又有很多细节模糊不清。
年后,有同学聚会,不在a市,就在这边,因为很多老同学都来这附近发展了。乐明心已经和他们约好了要去赴约的,但贺成安必定不会去,话说出来徒惹尴尬。乐明心泄了气,打定主意不说话了。
贺成安手里只剩下最后一只盘子,递到乐明心手里。乐明心在想事儿,一下子没接稳,盘子在手指尖处滑了,眼看就要往下摔。两人都手忙脚乱地去接,四只手,手心贴手背,手指打架般交叠在一起,手上都有水,滑腻腻的。
见盘子接稳了,乐明心吁了一口气,偏了偏头正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和贺成安挨得极近,肩膀抵着肩膀,两张脸之间是微微仰头就能接吻的距离。贺成安的动作可以称得上迅猛了,一下子把转危为安的盘子抽走,放在沥干的隔板上,目光低垂着,压根不去看乐明心的眼睛,和他擦肩而过走出去。
“洗完了,出去吧。”
剩下乐明心一个人站在厨房里,茫然地搓了搓留有余温的手指尖。
高二的时候,贺成安一开学就是个刺头。他开学第一天就闹失踪的一整天,老师找他不着,给贺靖打电话,贺靖立马开车从公司到学校,俩人一起在学校里找他,到最后,是乐明心晚自习的时候给他请的假,闹得人仰马翻,年级里出了名。
贺成安很独,在班里几乎不跟人说话,总是冷着个脸,上课就托着腮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下课了倒头就睡,三天两头逃课,让老师头疼。但他成绩好,尤其是语文英语都特别好,一手字写得行云流水,理科稍差,但也足以让别人嫉妒了。
理科班男生多,男生都不搭理贺成安,只有女生偶尔还跟他搭两句,但他也是不爱应的。慢慢地,贺成安成了孤家寡人。与他相反,乐明心开朗,成绩虽不算好,但见人就笑,爽朗大方,各类体育项目都擅长,下了课总是有人和他说笑,他那个角落最热闹。
体育课是按照不同的体育项目打散重新分班,乐明心挑了篮球,贺成安把发下来的分班意向表塞到抽屉里,待到要交的那天,才找出来,在皱巴巴的纸面上胡乱勾了,凑巧也被分到了篮球班。
老师要求分组进行三步上篮练习,练习后进行小考,一个投球一个捡球,三个球投满再交换。
练习的时候,乐明心跑得正欢,看到贺成安一个人站在篮球场边,靠着铁丝网,望着一个方向出神,百无聊赖的,时不时还打个哈欠,乐明心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贺成安看的方向,树梢上有一窝小鸟,嗷嗷待哺地张大嘴“啾啾”直叫。等到小考的时候,压根没人和他组队,他蹲在篮球架下面,托着腮,看着一个个人三步上篮,说是看,但眼神放着空,压根没看进去。
乐明心飞快且标准地完成了三个上篮,跑得脸颊红彤彤的,校服上衣的后背湿透了,黏在背上。他跑到贺成安旁边,用鞋尖踢了踢贺成安的鞋帮子,说道:“你没考吧,我帮你捡球。”
贺成安抬头看乐明心,见他咧着嘴,笑得很傻也很帅,两边各有一个浅浅的酒窝,显得稚气。
乐明心见他不搭话,手在校服裤子上搓了搓,伸出去:“要到你了,快点。”
贺成安一把握住他的手,借力站起来,乐明心被拉得往前踉跄一步。贺成安站直,擦着他的耳朵伸出手,把旁边飞过来的一个篮球在他脑后拍开。
乐明心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球场上一个同学满脸歉意地大声和他说对不起,乐明心回了一句“没关系”,发现自己和贺成安的手还牵着,自己是运动过后满手心的汗,还有拍过篮球的灰,贺成安手很大,手指修长,干燥而温暖。
“下一个!贺成安!”体育老师拿着登分表在旁边喊道。
贺成安把手松开,扬了扬下巴:“走吧。”
第06章
乐明心走出厨房的时候,春晚已经开始了,一群人都坐在电视前聊天。康小芹坐在一个小木凳上捧着果汁看电视,满头都是小辫子,辛尧盘腿坐在她身后,嘴巴里咬着橡皮筋,口齿不清地说道:“石头,你女朋友怎么还没来……”
话音刚落,石头就蹦起来了,火急火燎地套上外套:“来了来了,宸哥我走了,新年快乐。”
康宸笑道:“行了行了,谈恋爱去吧。”
一行人趴在二楼的栏杆处往下看,只见石头这个大个子把楼梯踏得“咚咚”响,一楼玻璃门外站了个娇小的女孩子,穿着红色大衣,一张脸埋在厚厚的围巾里,和急匆匆走出来的石头熊抱了一下,然后远远地朝楼上的大家隔着门挥了挥手。
康宸啧啧两声:“恋爱的酸臭味。”
康小芹满脑袋支棱着辫子,扒在栏杆上,问道:“哇,石头哥哥谈恋爱了。”
辛尧揪她的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