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王)身中奇毒,无解,匿迹于大凉山。时有异人当街歌之:‘潜龙归,玄凤伏,世人只道事事皆辛苦,不如归去乎?不如归去乎?’”
帝国将军白袍重现,若兰清大军拔营,歌舒威宁领军南下,大凛大楚一时之间剑拔弩张,小国更是蠢蠢欲动。
祈元山,幽静深山,凄魂哀怨,幽咽怨天。
屋子里的人,神态安详。修长的手指举着茶盏,茶香袅袅,冬日的雪厚厚地压满了山。静又看着床上的雷焕,一脸的微笑。
“你知道吗?我救不了他。所以我只能看着他死。”以暖默然。
“下雪了。”静又袖着手,望了一下天,以暖走上前去,给雷焕掖了掖被角。生不如死。偏偏死不了。静又走出去,宽大的袖袍摩擦出细细的微响。
“少爷……”以暖伏在他身上,轻轻唤了句。雷焕在床上眼睛竟然轻轻颤了颤。以暖愣了愣,试探性地有唤了句:“少……爷?”雷焕缓缓地,张开了眼睛。以暖捂住嘴,“少爷!”他尽量不发出声音:“少爷你还明白?”
雷焕眨了眨眼睛。黑沉沉的眸子里,大雾蔓延地无边无际。
以暖突然手足无措。他惊慌地地向后退,一下子撞上了圆桌。他不知道要怎样面对床上的那个男人。
雷焕还是看着他,目光平静,而且温和。
以暖跌在地上,缩成一团,抱着膝剧烈地抽泣起来。“少爷别看,少爷别看……”
他真是个笨蛋。愚蠢到家的笨蛋。这个男人看他的目光从来没有改变过。
以暖轻轻抚上雷焕的脸颊。因为张不开嘴,雷焕喝水都相当的艰难,所以嘴唇上起了一层白色的皮。以暖颤颤巍巍地拿起茶杯,小心翼翼地用汤匙撬开雷焕的嘴,沿着汤匙的凹槽一点一点地往下渗水。没渗下去多少,雷焕嘴里的水便溢了出来。果然,竟然连水也灌不进了。以暖痴痴地看着他,抚摸着雷焕变了形的脸。雷焕吃力地蠕动嘴唇,急切地想说着什么。以暖听不清,几乎趴上去才听清三个字,峰顶崖。
以暖知道那个地方。峰顶崖,丫头魂归的地方。以暖突然笑了。其实他也不笨。以前伺候雷焕的时候,就知道他对那个女人用情到底有多深。人一生最彻底的爱恋到底能有几次?他说用额头轻轻碰碰雷焕的,笑着说:“放心吧,少爷,以暖知道。”
雷焕很累似的闭上眼睛,唇角轻轻勾起,算是了微笑。
邵阳帝扶着额头,一脸自嘲地笑着。
“死小孩,我来玩啦!最近好不好呀?”月柔凑上前去,伸出小手轻扯昭乾予悯的脸颊,硬是拉出了个笑脸。邵阳帝轻叹,用手指弹了弹脖子上的剑,苦笑道:“其实,没有这个会更好。”
柔儿整个身子都趴在御案上了:“那可不行哟,你知道吗,其实我觉得你很坏很坏的,不这样制住你,你就会又想出什么坏点子来,实在是太讨厌啦!”
邵阳帝保持着优雅的笑意:“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还不想死。”
柔儿嘟着粉嫩的小嘴儿,柔滑的长发流淌在桌面上,晶莹可人,仿若上好的黑玉。邵阳帝瞟了一眼,突然想起来柔儿在这里住着的时候做的那温暖柔软的垫被和棉被来了。柔儿走之后,邵阳帝命人天气好有太阳的时候就拿出去晒晒,这样上面就总是有一股太阳的清香气息。很亲切。
“当然是照实说,尉迟雷焕到底在哪里呗~”柔儿软软的嗓音笑的很得意:“不告诉我就不好喽!”
邵阳帝看着脚底下那两个死得面目狰狞的太监。“我权衡了一下,你要听实话吗?”
柔儿道:“自然。”
“那就是,我也不知道。”邵阳帝摊了一下手:“我的人的确是去劫尉迟雷焕了,但是又被人劫走了。”
“谁?”
“凌静又呗。我的两个手下还被他打伤了,我也很吃亏啊。”
邵阳帝身后的尉迟云扬皱了一下眉,冲柔儿点了点头。柔儿伸手摸摸邵阳帝的头发,很亲切地说:“死小孩乖乖~回来之后我再给你说说怎么训练守卫门卫警卫暗卫啊~你瞧瞧你都弄了些什么人呀……”柔儿踢了踢地上睡得横七竖八的御林军。邵阳帝无奈地说:“没有办法啊,你的歌声太乏味了嘛。”月柔抱着琵琶,做了一个弹爆栗的动作:“臭小孩,回头再收拾你。”尉迟云扬抱起柔儿,飞身掠了出去。虚虚晃晃地也有那么几道黑影跟了出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邵阳帝赞叹了两声:“会功夫就是好,连路都省的走了。”
屏风后面绕出来一个人,默默立着,也不吭声,竟是罗源。
邵阳帝歪了身子靠在榻上,左手撑着下巴,食指搭在太阳穴上:“厉害,朕还以为你也睡着了呢。”
罗源低头道:“过奖。”
“可都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
“很好。以后,明堂也这么来,知道了?”
“是,属下明白。”
感觉手底下的人气息渐弱。
以暖俯身,低低地,近似呓语地说:“少爷,很累了么?走吧,快走吧,别流连了……”
这个男人,已经太累了。解脱吧,遗忘吧,纷纷扰扰都不存在了,好不好?
我遇见你的时候啊,你骑在马上,低头看着我。奇怪不?我第一眼的对你的印象就是,你应该是站在风里的男人……
那个时候你多俊啊……瞧瞧你现在的样子,真难看……
走吧……
如果,请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