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诺安看着自己的胸口,殷红的鲜血贯涌而出。他感觉到生命力的一点一点消逝。
真可笑,他只是海拉用一组信息制造出来的虚拟人,竟然也会死。
他究竟为何而生呢?
他只知道自己是因为海拉的“事业”而生。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一道没有任何情感的程序。
可是,他遇到了越千山。
那个如太阳一般散发着光辉与温暖的男人,那个几乎可以把他心中冰雪融化殆尽的男人。
当那个人说要退出他的世界的时候,他感觉世界都快要崩塌,天空阴霾,冰雪覆盖了天地。
他是一个为死亡而存在的人,死亡是他最终的结局。
他不能爱他。
而那个人回来的时候,他感觉世界似乎再次充满了阳光。
千山说:“我回来了。”
他说:“我明白。”
从那一刻他发现,自己再也离不开那个人的笑容。
千山,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千山,对不起。生日宴……我去不了了。
千山,我……爱……你……
寂寞月影
烈天飞翔在深渊无尽的夜空中。雪白的羽翼在身后有力的拍击着。他正处于深渊最北的极光岛上空,萧瑟的冷风掠过他的面颊,刺骨的寒意从盔甲的缝隙钻进去,深入骨髓。他有一种随时会冻僵在空中的错觉。
他急促地呼吸着,尽管风声灌进双耳,他依然可以听到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声。咚咚,咚咚,声声锤击在他的脑海。
他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只能漫无目的地向某个方向飞。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暂时忘记。
他不敢闭眼,因为一闭眼,眼前就会浮现出双胞胎那对如玻璃蒙尘般无神的双眼。那失去光泽的眼眸直直地瞪着他,刺眼的红从眉心如蛛网一般向四周蔓延着。
当时,他从尸体旁边大叫着逃跑了。
他不敢相信,他们就这样死了。
而在一个多礼拜之前,他还和他们在一起说话、打怪。
看上去很胆小,可是却很勇敢保护弟弟的哥哥。还有喜欢说大话的冲动弟弟。
也许他不跟踪颜行歌,不被好奇心吸引跟随艾莲娜进入时空漩涡……
或者……如果两年他不那么好奇,一定要寻找真相……
不,更早一点。十年前,他如果不对颜行歌说去宛山旅行……如果不捡起那个金属蛋……
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吧?
双胞胎不会死。颜行歌不会变成这副奇怪的样子。还有种种……
不,这一切一定不是真的。
也许他只是在玩一个游戏。只是这个游戏做得太逼真太残酷,让人忘记了现实。但只要下了退出指令,他就和这些鲜血和死亡告别。
也许一觉醒来,所有都不曾存在过。他还是那个平凡的小职员,偶尔玩玩游戏,和朋友吹牛喝酒,和颜行歌斗智斗勇。这两年来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妄想。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他将双手在胸口前十指紧握,祈祷——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神,请让他从这个噩梦中醒来,让他回到平静的生活中。
神没有回应他的祈祷,耳畔掠过的只有风发出的空寂声音,有如悲泣。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下面的雪地,一抹鲜红,妖艳刺目。
那红是绽放在一个人身上的,那个人他认识——斐诺安。
原本如金线般的长发此时也染了斑斑残红,散落在雪地上。冰箭深深没入斐诺安的胸口,殷红的鲜血顺着箭尾流淌。滴落,凝结成冰,好像最纯粹的红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