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他无可奈何,也觉得她最近变得很娇气,而且很黏人。
熄了灯上了床,她突然低声道:“睿哥,我师父,什么时候能到?”
柳睿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就这两天了。”
安明儿沉默了一回,又道:“那,若是我好不了了,怎么办?”
“……胡说,怎么会。”然而他却起了疑心,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安明儿拉拉他的衣领,轻声道:“我这两天总觉得全身都不舒服,做什么都没有力气。于是我常常想,如果我好不了了,怎么办。”
原来是这样。
柳睿松了一口气,低头亲亲她的额头,柔声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你睡了这么久。会觉得乏是自然的。怎么呢,是不是心又野了?想去干什么。我陪你去。”到时候要背要抱都方便。
她先是问了几句醉鲤山庄的状况,得知一切都好,这才又把头钻到他怀里,继续闷声闷气的。
她轻声道:“你问过我,如果你死了我会怎么样。我说了,我会给你做寡妇。那我呢。如果我活不了了。你会怎么样?”
柳睿不语。
其实本该就是这样的。丈夫死了,女人就是寡妇。如果能守得住个二三十年,就可以立个贞节牌坊。本该就是这样的。
她到底在想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可是当她反应过来,她已经在哭了。
孱弱的身躯,精神的紧张,好像让她有点歇斯底里。其实谁都以为她不知道,可是怎么就没人想想,她虽然不济,可也师从于常连神医啊。她自己也是个医者。自己是怎么样,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说不怕死,那是假的。可是已经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临到头她总想着还是要他陪伴,一刻也不要离开她。可是又想想自己这个样子会不会招他厌烦。
柳睿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喜欢挑战,喜欢冒险,喜欢征服。当初她对他不理不睬若即若离,因为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就像块糖一样黏着她……可是现在呢?她变成这个样子,他会怎么样?
她在哭,莫名的悲伤。抽抽搭搭的,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最终。柳睿叹了一声,搂紧她:“好姑娘,不要这样,今天把你一个人丢下,害你摔倒,是我不对。我保证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她还是哭,止不住。
他心里也揪得厉害。痛失所爱的感觉已经有过一次,他不想要第二次。连试着去想象都不要。有了那一次,他已经明白了,如果她没了,那他也……
他想不到没有她,他还要活着干什么。什么寡妇什么鳏夫,都是狗屁。他是知道的,没了她,那必定也没有他了。
最终她哭得累极睡去。缩在他的臂弯里。
他却睁着眼睛,久久不能平静。
“如果你活不了了,那我,必定随你去……小福。”
他轻声说了那么一句,可惜,她听不见。
第二天,安明儿醒来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大约是昨夜哭得狠了,早上就遭了罪,整个肿得像个核桃。
柳睿无可奈何地让人来给她敷眼睛,自己就在旁边喝茶看书,陪着她说话。
安明儿还躺在床上,敷着眼睛,却道:“你昨天,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柳睿漫不经心地道:“岳父说是有两句话想跟我说,于是便约着我到茶楼去了。我看你还没醒,就想着别把你吵醒了。”
“我爹跟你说什么了?”她竟然刨根究底了。
柳睿犹豫了一下,道:“没什么大事。都是些琐碎,你就不必忧心了。”
“那是什么琐事?”她顿了顿,又道,“下人都说你们是去鬼混了……”
柳睿没忍住,笑了出来,随手翻了一页书,道:“好小福,先别说我。就说岳父,就算岳母不在,就是再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乱来。再说了,你爹不是那样的人。”
安明儿半晌不吭气。最终,又道:“那是什么琐碎事?”
柳睿无奈,心知今天如果不能给出一个说法来,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他沉吟了一回,道:“都说了没什么大事。”
“不是京城的事情?”
“不,不是,是你的义兄,炼将军的事情。鞑靼进犯,他在鞑靼前线。朝中有奸人作祟,恐怕会阵前易帅。他寻思着,你爹能不能给他帮把手。”
安明儿想了想,突然脱口而出:“是不是找你们联手?你是不是不久就要到边关去了?”
柳睿愣住。他没料到这姑娘竟这么敏感聪明。他低声道:“小福,你怎么会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