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这身血,杀了多少人?!”
“内贼!叛徒!拿下他,不可姑息!”
“这到底怎么回事?!”
“大家先不要激动,问清楚再说!道长,你说句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
纷纷呼喝此起彼伏,端清只是用一双眼睛在人群里定定地看过,如有实质般刮过每一个人的脸,然后越过他们落在那条被阻隔的下山之路上。
路口长风未歇,横生树枝上有黄叶摇摇欲坠,以端清的眼力能清晰看到叶片上血迹未干。
……当是从此走过,而且离开不久,还来得及。
有人连珠发问不得回应,急怒之下抬手就去擒拿端清肩臂,却不料扑了个空——白发道长就像一道鬼影子,带着一身血腥味与他擦肩而过,转眼插入人群中,长剑一扫挡下了四面攻击,剑身一震荡开拳脚,眼看就要脱离包围圈!
“不可让他走了!”
思及死在眼前此人剑下的同门师弟,恒明怒喝一声再不留手,长棍横扫而去,直取端清头颅。玄英见状也来不及多想,纵身一跃踩过别人肩头插入战局,剑刃在间不容发之际挡住了恒远的剑,虎口都背劲力震裂,他来不及看一眼,只能捉隙回头急道:“师叔!到底发生了什么,您快说一声啊!”
端清没有回头,他就像没了魂魄成为行尸走肉,目光只看着前路,剑尖也只向前方,幸好出手还有一线分寸,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杀伤。
然而再焦灼下去,可就不一定了。
玄英心急如焚,然而剑上传来一股大力将他震退,恒明一棍荡开他的剑,双目赤红怒不可遏:“太上宫要包庇这凶手吗?!”
玄英背后就是端清,面对围拢过来的众人一步都不敢退,他急忙道:“恒明师兄,留守浮屠塔众人中不乏我太上宫弟子,你失同门我失师弟,太上宫与诸位皆感五内俱焚,然而事情未曾明了,总不能贸然动手生出大祸啊!”
“是我亲眼见到他带赫连御从浮屠塔出来!是我亲眼看到他杀我师弟后逃走!难道我会骗你们?!”
“师兄息怒,五色惑人,五音迷心,这其中恐怕还有误会!”
铿然一声,恒明将长棍顿地,手指松了又紧,恨声道:“好,那你倒是亲口问问他,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误会?!”
玄英转身一撩衣摆跪了下来,扯住端清衣袖道:“师叔!浮屠塔内到底发生何事,赫连御现在哪里,您、您要是再不言明,师侄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您快说句话呀!”
端清终于动了。
玄英还未松口气,冰冷剑锋便掠过他的脸,割出一线浅红,没入他身后那人的腹部丹田,一剑洞穿,从背后透出了血淋淋的剑尖。
那是个身着华月山庄弟子服的男人,在玄英说话的时候随着混乱人群到了近前,手中的剑还没出鞘,人就再也不可能动弹一下。
“彭铧!”眼见弟子身死,罗家主怒不可遏,扇骨凸出十二枚精铁刀刃,像一道森然鬼爪向端清当头而落!
端清杀了人,眼中依然半点波澜不见,花想容旁观在后,背上窜进一股悚然寒意,三十多年前那场噩梦仿佛重演,那时候她年轻被长辈安排在战队最末,却依然为那道冷漠凶戾的人影胆寒至今。
他是慕清商,没有错。
花想容在这一刻终于认定,天下也许会有人机缘巧合得到破云剑,也许会有人精心模仿真假难辨,甚至有人习得武功剑法青出于蓝,但没有人能成为第二个慕清商。
无论他是英豪亦或凶煞,都天下无双。
罗家主这一扇本该奈何不了端清,然而他一剑横挡虽然震开折扇,唇角却溢出了血。恒明眼见机不可失,立刻与七名武僧摆成八方棍阵,扫、打、压、顿、格、挑、守、击,八道棍影衔接得毫无间隙,从四面逼向端清。
棍阵之外,有善于暗器之人十指连发,飞蝗石、柳叶刀、蝴蝶镖、袖箭……外围众人纷纷闪避开来,唯恐被这些招招打向要害的暗器误伤。
那双氤氲暗红的眼睛微微一敛。
下一刻,断木四溅,八根长棍断成了十六截,然而所有人眼里却只看到端清出了一剑!
那一剑去势未绝,向着正前方的恒明眉心刺去,却在这紧要关头生生一顿,剑尖刺破表皮,渗出了一滴血珠。
端清的动作忽然迟滞片刻,他猛地转身回手,剑锋横转扫落一地叮叮当当的暗器,唯有一支带着三角倒钩的袖箭勾住剑身,末端连着一根细绳,其主在后用力一拽,带动剑刃偏移了半分,下一刻便被反转削断。
然而这片刻迟滞,已经够了。
罗家主这一扇如愿落在了端清背上,白发道长唇边顿时见红,却是一屈肘击在了他胸膛大穴上。全身真气陡然一滞,罗家主脸色一白急急退后,却发现其他人并没有趁机上前拿下端清,反而投鼠忌器般退了两步。
端清转过身来,他右手长剑在握,左手下却多了一个十岁大的孩子。
谁也不知道谢离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到了端清身后,小少年手里握着刀,满眼惊恐地被端清压住肩膀,动也不敢动。
适才那般密集的暗器交织成网,若是端清没有转身,当有不少落在这贸然出现在战局中的谢少庄主身上。
可他逃过了暗器,却落在端清手里,眼下真能讨好吗?
恒明怒道:“端清道长,若你还记得自己身为道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