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悯风看过了叶浮生的情况,确定他体内余毒已清,只是外伤还没好过新,之前留下的暗伤也不可忽略,于是拆开随身携带的针药包给他做了处理。
鬼医下手向来非同寻常,饶是叶浮生习惯了忍痛,一针下去调动内息游走经脉,刺激着内息滞涩之处,四肢百骸顿时传来难以言喻的疼麻感,可紧接着便是热流贯通经脉,使原本冰冷的手脚都开始回暖。
孙悯风施针的时候,盈袖就毫不避讳地坐在旁边看着,以叶浮生堪比城墙转角厚的脸皮都有些受不住,委婉地提醒道:“盈袖,时辰不早了,你……”
盈袖“呵”了一声,道:“怎么?怕我看上你这身二两肉,炖进锅子吃了吗?”
说话间她故意让目光在叶浮生赤裸的上身打了个转,一扫宽敞肩背和劲瘦的腰腹,声音拖长,意味不明:“还是说你怕我一时兴起,把你抢回去做压寨郎君?”
早年在天京城,顾潇没少跟她逢场作戏口花花,可现在叶浮生面对盈袖的目光却觉得不自在,遂语重心长地道:“看是无所谓,可我家那口子醋劲儿大,我怕他翻坛子。”
孙悯风“噗”地一声没憋住笑,盈袖眯起眼睛:“上次你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怎么现在还是行单只影,好歹我们也是曾共患难的交情,何不把人叫出来让我看看?也好叫我回去跟师父说一声,叫她宽心些。”
叶浮生叹气道:“盈袖,你心里有了猜想,何必明知故问?”
盈袖心中“咯噔”了一下。
她本就聪敏,多年来身在高位识人断事,若说观察力迟钝是万不可能,只是她一直没有把叶浮生所说的那个人往楚惜微身上想过。
一是两者之间旧事恩怨,二是两者皆是毫不扭捏的堂堂男儿,三是他们毕竟身为师徒。
然而没等她开口,叶浮生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抢先一步竖起三根手指:“第一,他心与我处同,不是开玩笑;第二,他很好,我不后悔;第三,你……嗷!”
最后一句话刚起头,孙悯风最后一针就落在大穴上,疼得叶浮生差点一嗓子嚎了出来,斯文败类般的鬼医收起银针,把衣服捡起来扔在他身上,正儿八经地道:“中气十足,可够遗祸万年,放宽心吧。”
“……”叶浮生疼得龇牙咧嘴说不出话来。
被这么一打岔,盈袖腾起的火气也降了些,她看着叶浮生飞快套上衣服,最外层还是楚惜微临走时脱下来的罩衣,忽然就想道:“他们两个人的事,无论怎样都是自己两心处,与我什么关系呢?”
原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她垂下眼睑,冷不丁一只手落在肩膀上,盈袖本能地反手一扣,摸到的手虽然宽大却没什么茧子。
淡淡的药香传来,她扭头对上孙悯风的眼睛,鬼医笑得眉眼弯如月牙:“在下想去看看主子回来没有,只是有些怕黑,姑娘愿意陪同一程吗?”
盈袖定定看了他一眼,提起的一口气松了松:“好。”
叶浮生看着他们并肩而去,莫名觉得自己被排斥了。他撇撇嘴,盘膝开始运气调息,没想到刚行完四个大周天,就看到楚惜微回来了。
此时天还没亮,楚惜微一身黑衣几乎跟夜色化为一体,然而他刻意放重了脚步,当走到近前的时候,叶浮生已经睁眼起身。
“你脸色不大好。”叶浮生瞥见他眼底倦色,上前扶了一把,“可是不顺利?”
“无妨,只是来去匆匆太赶了些。”楚惜微摇摇头,“我带人进了迷踪岭,里面各处岗哨已经全部警戒起来,别说去泣血窟一探究竟,就算要摸去主殿都不容易。”
叶浮生拧着眉头:“巡逻守卫主要聚集在哪些位置?”
“青龙、白虎两殿和赫连御所居的‘惊风殿’。”楚惜微道,“不过明面上的守卫不算什么,潜伏四处的暗客才是杀招所在,我往泣血窟所在的密牢山崖去了一番,未入山道已感杀机,为免打草惊蛇便没有轻举妄动。”
叶浮生一手还搭在他肩上,一手摸着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惜微看着他深锁的眉头,忍不住伸手去抚平:“你若是担心道长,不如我再带你走一趟,以你我二人的轻功,一扰一入,当是无虞。”
“办法是不错,不过……”当指尖即将触到眉心之前,叶浮生抬眼看着他,“不过从萧殿主口中提出的办法,在下可有些不敢信呢。”
话音未落,“楚惜微”指尖一点寒芒吞吐,若非叶浮生将头后仰就要被刺破皮肉,然而他搭在对方肩上的手也顺势一动,饶是“楚惜微”退得极快,左肩也传来“咔嚓”一声,被他卸了关节。
萧艳骨抬手复位,却没有去掉伪装,连声音都未改,只将两道眉一挑,眼角低垂,便是委屈模样:“真是不懂怜香惜玉的人啊。”
叶浮生欣赏了一下那副熟悉眉眼变得委屈的模样,诚恳道:“换了他本人在这里,我都心疼死了。”
萧艳骨:“……”
叶浮生微微一笑,惊鸿刀还在腰间没出鞘,锋利的刀气却已透骨散开:“可惜萧殿主并不是他,所以还请有话直说吧,我这个人有时候耐心不好,伤了殿主事小,撕了这张脸可就不美了。”
萧艳骨的声音冷了下来:“叶公子是个妙人,不知道是不是一个狠人呢?”
叶浮生道:“怎样的狠人?”
“我这个‘百鬼门主’虽是假,刚才的情报却是真。眼下艳骨在此,楚门主自然是在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