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身影已如鬼魅般欺身而至。
老庄主剑光一闪,挡开了他的身影,突然仰天大笑道:“那么多人,总要有一人来为我儿偿命,即使我是冤枉你的又能怎么样?你杀了我啊!你杀了我罢!”
“晏某…”晏无意抿了抿唇,无奈又认真地开口道:“从不杀人。”
他只是一个翻身,便躲过了那看似避无可避的剑光。
一掌击在老庄主的胸口,直打的他呕出一口黑血。
婆罗花的香味霎时溢出,几个呼吸之间便充斥在他的鼻端。
“虚清掌是佛门功夫,一招一式皆带禅意。无论你信或与否,我的手上……从没沾过因果。”
“业障皆清,再不攀缘。”他看着倒地不起的老庄主,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直到他走出那地窖,走到外面荒无人烟的灌木丛里,才隐约听见里面绝望的笑声。
“业障皆清?老夫做下的业障,为何要让我儿来还?!”
“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他停顿一瞬,提起气向远方掠去。
天地之间,只见一青色身影翩若惊鸿,游离在风雨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很喜欢最后一句哦
第6章 嗜痂之癖
嗜痂之癖
四月过半,天放晴了,几缕白云漫无目的地飘在碧蓝的天境之上。
“怎样,我没说假吧?他肯定是能出来的。”书生打扮的男子笑着对旁边撅着嘴的小姑娘说道。
“怎么着?叁寒这么担心我啊?” 一个身着雨过天青色袍子的男人站在他们旁边,笑着说道。
“少赖皮了,我、我就是情势所趋!” 叁寒不满地叫道,“不给你们说了!我去找娘啊!”
“好呀,你去顺便帮师娘绣屏风去。” 章钦岸大笑道,“她最近正愁逮不到你呢,刚巧送上门来了。”
原本抬脚刚要溜走的小姑娘瞬间又跑回来了,露出个傻兮兮的笑:“那我还是不去了,娘的女红这么好,有我没我都一样,我就不去添乱了。”
“叁寒?钦岸?你们在这里啊,让娘找了半天,哎呀,无意!” 刚还说着,青剑门的师娘便找来了。燕夫人看上去四十来岁,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手里抱着个木盆。
“娘来啦?我先走了!” 叁寒见到她,像只兔子似的跳起来就蹿了。
燕夫人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转身招呼道:“别傻站着,钦岸、无意快过来一起剥豆子,不剥谁都没得吃。”
本来还想说些正经事的晏无意见状只好摸摸鼻子坐下来剥豆子。燕夫人的手极其灵巧,十指翩飞,剥豆子的速度一个顶俩。相比之下两个大男人的手就笨的跟脚似的,半天剥不下来。
青剑门的后院里长着棵百年的老槐树,三个人坐在清凉的树冠底下剥豆子,许久无话。
“你给它留个全尸吧。” 晏无意看着章钦岸手下坑坑洼洼的豆子,不忍道。
“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章钦岸瞄了一眼他手里的豆子,心里平衡了。
“你俩倒还是这样。”燕夫人轻声笑了,看着手中的豆子,目光怀念:“我还记得小晏以前夏天来过青剑山,你爹娘带着你一起来的。那会儿钦岸也一丁点大,两个小毛头带着院子里一群小毛头像模像样的练武,把寒儿急的,不停在旁边哭闹,她也想玩,你们两个谁也不带她,嫌她是个小姑娘麻烦。”
晏无意怔了怔,勾起唇角笑了。他当然还记得,那会儿他十岁,带着小他两岁的钦岸,把青剑门的什么鸡窝,猪圈全祸害了一遍。整天上窜下跳的,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童年记忆之一。
“那会儿钦岸他师父还有只芦花鸡,被你们两个小东西都吓得几天不下蛋了。” 燕夫人似是想到什么好玩的,眼睛笑的眯起来,像是一弯月亮,“最后你们两个被狠狠揍了顿屁股,消停了,结果没过两天你俩又闹着要吃槐花,又要喝蜂蜜水,那会都入夏好久了,哪里来的槐花?”
钦岸听的耳根子都红了,赶紧打断道:“师娘,剥好了!我先走了!” 看着青年落荒而逃的身影,燕夫人笑的更是带了点得意地味道,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
“星官当时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给我道歉,说回去好好收拾你。转眼间,你都这么大了。” 她温柔地抬起眼看向晏无意,“你爹娘看了,也不知会多高兴。”
“也许吧,他们兴许会觉得我没出息。”晏无意无奈地说道:“我娘那个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
“星官那个脾气.......” 燕夫人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跟个炮仗筒似的,偏偏你们父子俩像是个火折子,动不动就兜她的火,她能不生气吗。”
“可惜她没看到我现在这个落魄样子。”晏无意拉了拉身上有些发旧的衣衫,“不然她又有的笑我了。”
几年过去,能回想起来的除了幼时门前的青石板、踩过的小木桩、吃过的酸果子以外似乎还有父亲宽厚的怀抱,母亲温暖柔软的手掌。午夜梦回,想起他们的次数却寥寥无几。不只是幸还是不幸,两个都是潇洒人物,竟然连托个梦回来看看亲生儿子都不曾。
燕夫人放下手中的豆子,轻轻捏起他头上的一片落叶,轻声说道:“一切都过去了,都会好起来的。”
那一夜在绿蚁山庄所发生的事不胫而走,几日之内就在江湖上传遍了。
老庄主声泪俱下,几声儿呀肉呀,就唬得人恨不得以身替之,好好感受一番这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