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命出来查实事情的侍卫很快就把揆叙三个给揪了出来,掌心里的字即使被他们用口水擦了大半也依稀看得出来那是个‘八’字,胤禩和胤祯两个都已经吓得开始颤抖,身子软了一大半。
又两刻钟过后,迟迟不肯露面的康熙终于是出了来,一张脸却是黑如锅底,满脸都是风雨欲来之色。
升座之后,三人被侍卫押出列按跪到康熙面前,康熙看他们的目光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杀意,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你们写个‘八’字在手心里,是何用意?”
“是……是……”
几个人哆哆嗦嗦着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康熙冷眼看着他们,已经没了耐心,手里敲着那份百官上的折子,一眼横向一旁的佟国维,冷声问道:“他们几个做下的事情,你可知情?这份折子,是不是你和马齐两个一起暗示这些人附议的?他们三个胆大包天的暗中与人通气,勾结一气,欲意逼迫朕立八阿哥为储,可是你指使的?!”
说到最后,康熙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不加掩饰的怒气,原本他就怀疑佟国维与胤禩结党,今次看到满朝文武一块举奏胤禩,更是坐实了他的这种猜测,即使有面前跪在地上这会儿正不停磕头请罪求饶的三个暗下里活动,但若非有佟国维这样身份的在上头顶着暗示着,也不可能到如今这举朝公议皆是同一人的地步。
佟国维匍匐着身子,声音也在颤抖:“奴才没有,奴才……”
“你没有?先前太子被废,你上奏要朕速断速决可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你们好的胆子!”佟国维话没说完,就被康熙大声打断,手里的那份奏折也跟着摔到了他的面前来,康熙话锋一转,先骂起了那三个:“尔等身为人臣,食君之禄,却不思分君之忧,做下此等背信弃义、大逆不忠、祸乱朝纲之事!尔等将朕置于何地!将朝廷礼法至于何地!尔等行径,等同误国!朕岂能再容得你们!”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
三人快吓尿了,不停地磕头求饶,康熙烦不胜烦,叫人将之先给拖了下去,视线冷眼扫过众人,最后落到了皇子堆里的胤禩身上,胤禩的脑袋低得不能再低,依旧是被康熙给点了名。
“八阿哥。”
小心翼翼挪出列跪伏在地,即使不抬头,胤禩也能感觉到御座之上康熙看他的目光里彻骨冰寒的冷意。
顿了一下,康熙才慢慢开了口:“那三人所做之事,你先可知情?”
“儿臣……不知。”
即使康熙摆明了不信,他也只有抵死不认。
康熙冷哼,冷言问众人:“朕前废太子,因其获戾于朕,并非欲立胤禩为皇太子,胤礽获罪之处,虚诬者甚多。今马齐、佟国维与胤禩为党,倡言欲立胤禩为皇太子,殊属可恨!朕于此不胜忿恚!况胤禩乃缧纮罪人,其母又系贱族,今尔诸臣乃扶同偏徇,保奏胤禩为皇太子,不知何意?!岂以胤禩庸劣无知,倘得立彼,则在尔等掌握之中,可以多方簸弄乎?!”
康熙这话的意思是在怀疑群臣百官都居心叵测,举荐胤禩是因为他好拿捏要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下不单是佟国维马齐几个在磕头,众臣也吓得赶紧表心志:“臣等不敢,皇上明鉴!”
康熙再次冷眼扫向胤禩,一字一字缓声道:“八阿哥系辛者库贱妇所出,自幼心高阴险,处处沽名,欺诳众人,与乱臣贼子等,结成党羽,密行险奸,此等之人,断不可立为皇太子承国统!”
胤禩已经面色灰白瘫软在地,低着头跪在一边的胤礽暗笑了笑,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佟国维几个也吓傻了,康熙这话的意思,摆明就是把他们都给归为了乱臣贼子的行列里头去。
当然,在康熙眼里看来,胤禩这乱臣贼子不单包藏祸心,更是大逆不道天理不容,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有证据不能公然办了他而已,但饶是如此,这些带头要推他上位的党羽依旧是让康熙恨得咬牙切齿。
不几日,连着几道圣旨下去,佟国维革公爵,免职,马齐革职圈禁,几个兄弟也被连作罢官,至于那带头在朝会上暗通款曲的三个,揆叙、鄂伦岱、王鸿绪,全部革官爵处死,然后是一大批被牵连的官员或革职,或降调。
胤禩则被勒令在府上反省,不得再滋事端。
康熙这回是当真铁了心要杀鸡儆猴,连佟国维这个舅舅也半点面子不给,鄂伦岱和揆叙两个还被砍了头,说起来鄂伦岱是为国捐躯了康熙大舅舅佟国纲的儿子,揆叙是康熙最亲近的姐姐柔嘉公主唯一的女儿的夫婿,康熙依旧是下狠手将之砍了,就足以见他是铁了心要整顿朝纲。
一场公议储君的朝会最后变成了血洗朝堂,谁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于是当下便人人自危,满朝文武俱是噤若寒蝉,这储君的事情,果然不是他们这些为人臣子的能够议论的,要不管你是不是皇亲国戚,照杀不误,得,还是夹紧了尾巴做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