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到。”门外小厮一阵唱礼。
他们果然来了。
不过,来的只有虞镇钟和胡一顺两人。
“老虞,你也收到了那封信吧。”李东来迎上去道。
“当然。”虞镇钟道,“俺虽然是个老粗,可那点哑谜还是猜得懂的。”
“你舍得?”李东来道。
“唉,舍自然是舍不得的。”虞镇钟道,“可弟兄们过惯了城里的安逸生活,谁还肯回山里当土匪?”
“那你呢?”李东来转向胡一顺道。
“我本来就是个生意人,打打杀杀的不适合我。”胡一顺擦汗道,“也罢,这次就赌一把!”
“那……赵老大人呢?”孟歌影道。
“没见着。”胡一顺道,“该不会……他猜不透那封信的哑谜?”
“这倒不至于。”李东来摇头道,“我只怕,赵老大手下的三千弟兄,江面上的十万船民,意见可不好统一呐。”
正如戴金刀的源河帮在源州称王称霸,赵子高的三叉会,亦是依仗着扬江水利,控制着十数万船工、渔民,蕲州境内的水运有大半在他的掌握之中。
可以说,即使从鹰爪门中抽离出来,三叉会的影响力也不会有多少减弱,反倒是少了三叉会(鱼鹰堂)的鹰爪门,在蕲州的地位至少得跌个三成。
所以赵子高完全有实力,也有底气不来。
而这个时候……
我正懒洋洋的躺在靠背藤椅上,翘着二郎腿观看墙壁上那块转影化晶镜。
镜子中,李东来等人的一举一动都被映照了出来。
“等等,倒回去一点看看……什么?不能倒回去?那就算了——对了,能不能快进?”
所谓转影化晶镜,可不光我眼前这么一块,还需要建造诸多专用的管道与棱镜,进行一系列的光影折射与投转,最终才在百余尺开外形成这么一幅略带模糊的活动影像。
这样做的最大好处,就是不用担心被武功高手的‘直觉’感应到(就算不是武功高手,有些普通人被人在背后盯着也会有异样的感觉)。
“是时候出去和他们见见面了。”我自语道。
推开窗户,内劲缓吐,身形已如薄纱随风轻轻掠出。
在空中盘旋半周,贴着屋檐徐徐落下。
“什么人……原来是代门主。”李东来等人的视线瞬间刺来。
“哈哈,几位老大久等了。”我搓手道,“刚才去蹲了一会茅房,准备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蔑片不见了,所以就……”
“代门主就是节省。”孟歌影道,“像我老孟这么穷的人,现在也改用草纸了,你还用蔑片,真是艰苦朴素,堪为我等典范。”
李东来等人纷纷侧目:“雾草,你什么时候学了这一手马屁功?”
“什么马屁功。”孟歌影翻眼道,“此乃名闻天下的高帽心法,早些日子代门主托人捎给我的。”
“前朝曾大人独创的高帽心法?”众人皆惊。
“都是些藏经阁压箱底的货色,偶尔翻出来了,就给孟老大抄一份。”我摇扇道,“几位老大喜欢,明天我让人再多抄几份。”
“这就多谢代门主了。”李东来抱拳道。
“怎么能让代门主亲自摇扇子呢,让我老胡来。”胡一顺立即抢过我手中的芭蕉扇,双手用力煽刮起来。
“你们看,秘籍还没开始抄呢,胡老大已经学会了三成功力。”我笑道。
“哈哈哈……”
言语间,但闻水滚茶香,宾主尽欢。
突然!
我猛一拍桌子,往后跳开三尺。
李东来等人皆收敛笑容,瞬间转换成肃穆的神情。
没等我开口,李东来已经从袖口摸出一个盒子,轻轻打开,恭恭敬敬的抬过头顶,缓步送到我面前来。
孟歌影、虞镇钟、胡一顺三人亦依样画葫芦,递来一个个样式各异的容器。
除了李东来的盒子,还有孟歌影的锦囊、虞镇钟的骨匣、胡一顺的铜筒。
容器式样虽异,里面的东西看起来却差不多。
镶金玉纹印!
只要有了这几枚印章,就能随意调度、变卖、转让众人名下的一切私有产业。
换句话说,这些东西,就是李东来他们的命根子!
而这,就是我那份无字信的谜底——净身归户——要想重归鹰爪门,就得把家底交出来,以表示自己的诚意。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回鹰爪门。
那时候嘛,嘿嘿嘿……
无论如何,他们已经作出了选择。
“很好。”我脸无表情的将四件印章纳入怀中,忽尔一笑:“自己人就不用客气了,坐,都坐。”
等他们坐好,我取出一叠文契,分发到每个人的面前。
四位大佬的脸色顿时阴晴不定。
“这是……”李东来问。
“先看看呗。”我随意道。
胡一顺最先把文契看完了,惊叫一声:“代门主,你这……”
我含笑不语。
很快,其他人都把文契看完了。
“代门主,你的意思是……”李东来露出了谨慎的神色。
“不用担心。”我耸肩道,“我不是生意人,这也不是坑蒙拐骗的生意契约,我将整个蕲州鹰爪门的生意——包括现成的,你们交上来的,以及将来的——算作十成股份,你们每人拿一成,郑系拿三成,连系拿三成,杨系拿三成,剩下的一成,我就不客气笑纳了。”
众人沉默。
“这么做……合规矩么?”迟疑半晌,李东来缓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