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斯恼羞成怒地把床单掀到地上,骑在陈鸥腰上便揍他。陈鸥用力挣扎,要把他揪下来。两人闹了一会儿,房门传来笃笃两下敲门声,教授在门外不紧不慢地问:“要不要找几个枕头给你们打仗玩,姑娘们?”
陈鸥嘘了一声,两人安静下来,听见教授的轮椅声渐渐离开。
陈鸥问尼斯:“怎么回事?”
尼斯方才透露心事被嘲笑,现在不肯说了:“您没结过婚,没法和您讨论男人的话题。我还是去找夏尔算了。”
陈鸥气结,竟然被小朋友嫌弃自己缺乏经验。他聪明地指出:“夏尔也没结婚。”
尼斯不假思索地道:“他睡过的女人比您见过的都多。”陈鸥大半生在研究所度过,哪见过什么女人,尼斯觉得夏尔的性伴侣可能比陈鸥见过的男人还要多。
他俩像暴躁易怒的高中男生一样斗了一会儿嘴。尼斯先憋不住乐了,双臂缠在陈鸥脖子上,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陈鸥搂着他,感到这情景似曾相识。当初尼斯把中弹溺水的自己救回来的时候,两人也是这般模样。一眨眼的工夫,当初的野孩子竟然嫌弃自己成人经验不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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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
夏尔当上家庭教师一周后,就得出结论:“尼斯没有自闭症,他只是不爱说话。”
当时大家用完晚饭,坐在起居室聊天,看着尼斯和苏珊娜在马丁铺好的毯子上爬来爬去。尼斯抛球逗苏珊娜玩。尼斯的诊断结果是“自闭症”,当地没有适合自闭症儿童的特殊教育机构。 陈鸥保证自己的经济情况和教育背景能为孩子提供合适的生长环境,于是教育局允许他在家受教育。
夏尔说:“我见过自闭症的孩子,他们普遍没法和别人合作,喜欢独自游戏。但尼斯很聪明,他能听懂我说的大部分内容,还能敏捷反应。你看他的画,用色非常大胆。他画的海,就好像……”他想着怎么措辞,“就好像是从水下仰望太阳。”
陈鸥说,“自闭症儿童不是不聪明,他们是不容易对外界刺激做出反应。”
夏尔突然抱住陈鸥,吻了他面颊一下。陈鸥猝不及防,被他吻个正着。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尼斯先发出了恼怒的大叫。他丢下球,爬到陈鸥和夏尔中间,用力抱住陈鸥的脖子,没完没了地亲吻着他,弄得他一脸湿哒哒的口水。
夏尔揉着被尼斯打红的面颊,说:“你把这叫做反应慢?”
教授冷冷道:“2岁孩子的智力。”
夏尔怀疑地看了教授一眼,拿不准这是说尼斯还是说他。这时夏尔已向陈鸥坦白,他是路易斯家族成员,和家里闹翻是因为他想学美术,而家里人希望他继续研究计算机,毕业后进入路易斯集团,在适当时候接掌父亲在路易斯集团董事会的席位。陈鸥原谅了他的隐瞒。教授原本觉得夏尔是个白痴,而白痴成功地骗过了他,让他十分耿耿于怀,从而影响了他对夏尔的态度。
夏尔以业余艺术家的敏感了解了教授对自己的观感,向来对他装聋作哑。不过,这次鉴于陈鸥没有冲他微笑表示抱歉,他决定教授一定是在说尼斯。他不知道这时的尼斯回到人类社会才刚刚两年,说尼斯两岁孩童智力真没冤枉他,但不妨碍他和教授争辩。
“尼斯的智力不止两岁!他动作敏捷,手脚协调,目标清晰,他清楚周围人在干什么,也能及时做出反应。他只是不爱说话。只要找到一个契机,诱使他习惯说话,接下来一切都不是问题!”
夏尔想了一下,补充道:“我小时候也不爱说话,家里就请了教师教我画画。有一天,我突然觉得特别特别想说话,想表达……“他挥舞双手。这时尼斯开始踩着陈鸥的胳膊和沙发扶手,准备爬到他背上去。
夏尔看着陈鸥和尼斯玩闹,突然问,“你有男朋友么?”他有一种自然衔接无关话题的能力,大概也是艺术家的天赋之一。
马丁正在倒茶的手僵在了空中。教授扬起眉毛。陈鸥不以为忤,研究所里有的是天马行空的同事,甚至以普通人的标准来看教授也不算正常。他根本就是在奇葩堆里长大的,被曲解性向还不至于让他勃然大怒。他问:“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喜欢男人?”他确实很好奇。
夏尔不假思索地回答:“你年轻,英俊,身材好,事业有成,却没有女友,也不出去鬼混。那么一定是因为性向。”
陈鸥摇摇头,说:“不,我只是单纯觉得没有必要。我的研究耗去了大部分脑力,带来的精神满足感胜过性□□。在体力上,照顾一个精力充沛的七岁孩童很累。我每天只想睡觉,安安静静的,一个人。”
夏尔说:“我有个堂兄很英俊,大约三十岁左右,会和你说得来。他也喜欢孩子……”
陈鸥打断他,笑道:“谢谢你。”他真的觉得夏尔很热心,但教授脸上已经写明了“我要赶走这个白痴”。
夏尔和尼斯更熟一点的时候,他开始带尼斯出去玩,有意识地带他逐渐深入人群,让他适应混杂的气味,刺耳的噪音,形形□□的车辆和行人。枫林大道七号幽雅宁静,美如世外桃源,但缺了勃勃生气。夏尔希望尼斯走进人群。臭气,污水和吵闹,这都是人世间的一部分。了解了这些,才叫做真正的活过。
尼斯第一次出去玩,陈鸥坐立不安,晚饭也吃得不安稳。教授温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