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声没想到他连这种事情都打听了出来,愣了一下,有些着恼,心想,没有人头一次见面就这样揭人老底的。也不愿解释他和陆少棋之间的事,只笑了笑,说:“唉,叫孟老板看笑话了。其实这样也好,算是两清了。”
孟青被他这句话堵住,也说不出别的,半天不再开口。
傅玉声有心要说句软话缓和一下气氛,可见他脸色阴沉,知他正在气头上,心里叹了口气,想,迟些吃过了饭再说吧。
杜鑫听他们两个说得有些僵,也不敢出声,屏着气坐在前排,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两个人方才认真说话,都不曾靠后坐,车转弯时,傅玉声一时不稳,不由自主的向孟青倒去。孟青虽然心不在焉,到底眼疾手快,一把就将他扶住了,有些着恼的对汽车夫说:“你开慢些。”
汽车夫连忙点头,说:“是是,孟老板,对不住,对不住。”
傅玉声就笑了一声,说道:“洋车就是这点不大好。”
杜鑫听到这里连忙附和道:“可不是么?我有一次同少爷出门办事,汽车夫手腕子一抖,我没坐稳,结果撞开车门,从车上跌下去了!哎呦!”
孟青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神色终于和缓了许多,说:“我是不惯坐这些洋车的,若不是上海这些日子不大太平,还是坐黄包车的自在。”
傅玉声看他眼底阴沉消散了些,终于松了口气,心想,这顿饭可真是不容易吃啊。
快到赵家私宅时,孟青教汽车夫一路开了进去。傅玉声有些惊讶,他之前随人来,都是将车停在外面,他却不料孟青有这样大的面子。
孟青心里有事,想得出神。等到汽车夫停了车,才回过神来,要先下车去给他开车门。傅玉声却已经自己推开车门走了下来,孟青走在他身边,突然开口说道:“三爷,刚才我实在不该那么说话。你心里肯定是有分寸的,我一个粗人,口无遮掩的,你不要同我一般见识。”
傅玉声不料他竟然开口赔不是,心里也有些惭意,叹了口气,说,“其实我那些丑事,都实在说不出口,真是让孟老板见笑了。”
孟青见他这样说,松了口气,眉眼也舒展开来,带着歉意说道:“今天原本是要请三爷吃饭的,是我的不是,不说那些败兴的事情,先去吃饭吧。”
赵家的私宴一般都要四五人才成席,今晚他与孟青两人前来,只有一方小桌,摆着几碟蜜饯干果,还有一壶温好的酒。见他们落座,这才又送了冷碟和香茶过来。
孟青已然坐下,先替他斟了一杯,又自己倒满,举了起来,说:“我先给三爷陪不是,方才胡乱说话,败了三爷的兴。”说完就一饮而尽,一亮杯底,又斟满,才同他说:“三爷先吃菜,酒随意就好。”
傅玉声忍不住笑了,说:“怎么会?既然与孟老板同席,怎能不一醉方休?”
孟青听他这么说,便高兴起来。大约江湖中人,不是爱酒,就是好色。傅玉声见他果然欢喜,心下了然,也举起酒杯来,谢道:“我能与孟老板这样的英雄豪杰结交,也是三生有幸。方才我那样说,并不是把孟老板当外人的意思。只是傅家还有许多生意在南京,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如孟老板这样潇洒肆意。孟老板要明白我的苦处。”顿了顿,又诚恳的说道,“可我心里,当真是要交孟老板这个朋友的!”
他看了杜鑫一眼,杜鑫连忙将他前几日精心挑选出的礼物送了上来。
第10章
杜鑫小心的将礼物递到了孟青的手上。那是一把德意志仿制的勃朗宁手枪,虽是仿制,比起美制的,却毫不逊色。
他的车门被射了几个洞之后,傅玉声也是气得够呛。警察局那里不了了之,他却猜出是陆家的所为。
这件事若是闹大了,对傅家,对自己都没什么好处,所以忍着气压了下去。老爷子这边他也瞒住了,没让家里人知道。
他有个朋友叫做叶瀚文,如今在总统府是一等侍卫武官,听说了他这件争风吃醋的丑事,将他好一顿嘲笑,趁着出访德意志的机会,私下里给他弄了两把半自动手枪,让他随身携带。
孟青说要请他吃饭,他不能两手空空的赴宴。想来想去,要投其所好,只有烟酒女人了。但当真送了这些,便与别人没什么不同,索性剑走偏锋,干脆送这个算了。
孟青看到手枪,果然十分的惊讶,却又有些不太明白,问道,“三爷,你这是……”
傅玉声就笑了,说:“孟老板,我晓得的,你们习武的人,向来都看不上这些西洋的花巧手段。也知道你功夫厉害,这件东西怕是用不上。只是我是个俗人,想来想去,手里竟然没什么孟老板能看得上的。这个呢,是我托了人从德意志带了回来防身用的,一共两把,我自己留了一把,这一把送你。你要是领我这份情,就带在身上吧。”傅玉声言罢,举起杯中之酒,朝他敬去,也是一杯干尽,然后才说,“孟老板,你也不要总把我当恩人对待。我今日里来吃酒么,就是为了交你这个朋友。你若当我是个交得起的,也不要同我这样客气,你说是不是?”
孟青心中似有所感,抬头看他,极其郑重的说道:“三爷,你实在有心。这把枪我收下了,也会时时的带在身上。”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将杯中酒斟满,也举起杯,眼底闪着微光,认真的说道,“孟青何德何能,能与三爷结交?三爷这么赏脸,我若是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