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南平侯府送走了徐福海,在午时又有两位客人来。韩璟先来,叫开了大门,岑牧之一人出来接了他进去,只不过也是在前院会客厅。不到两刻钟,杜岚便让人来禀报说母亲郑氏心口疼,岑牧之匆匆将韩璟送到大门口,便往内院去了。
韩璟站在大门外,看着大门徐徐关上,脑子里一直回旋着岑牧之那句话,“惜之起了高热,如今还没有醒。家父没让谁去看她,殿下也请回吧。”
她伤得这么重,原来真的伤得这么重。如果她不在了,自己该怎么办?不,没什么好想的,是死是活,她都终归只能是自己的!
韩璟站在南平侯府大门口想出神的一幕,恰好被到了好一会儿的赵慧颖看到,她坐在马车里,痴痴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这是她从小到大心心念念的梦啊!
自从畅春园那夜之后,她就再也没见到过他,她这段日子压抑着自己不去想他,放纵自己同岑昌父子厮混,这何尝不是一种麻痹。
岑昌再宠她再能取悦她,岑敬之再讨好她再迷恋她,又有什么用!她欢愉过那一阵,心里还是空落的。
她的男人原本应该是像他那样的,俊美无俦,手握权柄,让所有人仰望。岑昌和岑敬之那种根本连他一根脚趾头都及不上,她在他们身边怎么可能满足!
所以,她要争!要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有再被他看到的价值!哪怕他心里永远只有那个岑惜之,哪怕她一辈子都没有名分!
她会让他体会到人间至乐,她会助他登上那个最高的位置!这些事岑惜之永远无法为他做,只有自己可以,自己一定会赢!
赵慧颖理了理衣裙,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站在台阶下,袅袅娜娜地向韩璟行礼,轻唤道:“殿下。”
韩璟转头望向台阶下方,原来是她,赵慧颖,她怎么在这里?哦,对了,她现在是岑昌的太太,她也来看惜之么?惜之大概不想看到她吧。
韩瑄走下台阶,经过赵慧颖身侧,脚步并未停留,只留下一句:“侯府闭门谢客了,不必再去叨扰。”接着,上了马车,不疾不徐地离开了。
赵慧颖直起身,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眼中的向往更加炽烈。过不了多久,自己一定能带着足够的筹码去见他,让他接纳自己!
赵慧颖没有再去南平侯府叩门,转而去了城北的宅子,岑昌让她帮岑敬之相看一门亲事,她要同黄氏好好商量商量这个人选。
午后,天空阴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韩礼在养心殿闭目养神,徐福海带着齐王府的内侍进了内殿。
下晌,伴随着倾盆大雨,京城里都知道了一个消息,大皇子齐王韩瑄,午时薨逝了。
整个京城的目光由南平侯府转往了齐王府,韩礼下旨举哀三日,齐王府升起白幡,设好灵堂,朝廷上下都来吊唁。
郭后的母族,也就是韩瑄的外家,也派了人从辽东赶来,只不过族中已都是老弱妇孺,来的不过是一个旁支的继子和一个嫡支的孙女。
南平侯府岑盛带着岑牧之、岑敏之也去了齐王府吊唁,只不过方墨特地清了场,让他们父子三人单独入灵堂,是以谁也没能同他们说上话。
四月初三日五更,岑惜之仿佛从一场极深极长的梦里醒来,她缓缓的睁开眼睛,房里似乎没有点灯,只有外间透过来一丝光亮,她转头看了一眼,眼睛立时觉得有些痛。
“不要看灯光。”一只温热而干燥的手掌挡住了她的眼睛,是蒋奕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接着问道:“可有哪里不舒服?头会痛吗?”
岑惜之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她只好轻轻摇了摇头,她的头不痛,只是没有力气。她记起来她被人从背后刺了一刀,只是她甚至没看清是谁刺了她便失去了意识。背上的伤口好像也不太疼了,她现在也是侧身躺着的,并没有哪里格外不舒服。
蒋奕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方轻软贴肤的丝帕,蒙上了她的双眼,温声道:“你还要一两天才能适应光线,一会儿天就亮了,缠上这个你就不必老是闭着眼睛了。”
岑惜之很想问他一些事情,可是她试着开口,却还是没有发出声音。蒋奕轻声道:“你先别急着说话,等会儿喝点米粥,慢慢地就能发出声音了。”
芷兰在外间听到蒋奕说话的声音,急忙进来看,正好看到岑惜之微微点头,她瞪大了眼睛,眼泪夺眶而出,捂着嘴又跑了出去。
接着紫月和竹青也进来看了,几个人又哭又笑,都叫着“小姐”。岑惜之缓缓地点了点头。蒋奕示意她们不要打扰,吩咐煮些米粥来。芷兰同竹青连忙应了,出了上房两个人就在院里的小厨房忙开了。
紫月到旁边的厢房里叫醒了菊影和汀兰,又找到远山。不一会儿,岑盛同郑欣茹便赶来了,岑牧之和杜岚,岑敏之和林双晴也都一起来了。沈老太君得了消息,先到佛堂了又上了三炷香,念了好一会儿佛,才由丫鬟们搀扶着,也到了茗湘阁。
当天的早膳,一大家子都是在茗湘阁用的。蒋奕喂了岑惜之喝了大半碗米粥,方才自己去用了早膳。之后他又回到内室为岑惜之换了一次药,让她喝了些温水,郑欣茹带着几个丫头一直在边上看着。
蒋奕做完这些,让紫月拿来了文房四宝,在桌边一口气写了满满一纸文字,递到芷兰手上,说道:“我不在时,你按纸上所写给你家小姐喝药、喝水,这几日都只能喝米粥,务必要静养。”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