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精力都在应对自己紧张的神经,处理和陈若冰的对话。
“我觉得刘宇飞不错啊,”耳边传来了陈若冰没有语气的声音,“我觉得你应该和他谈恋爱。”
我沉默地看着球场的那群人,尽管内心已经翻江倒海,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刚才买来觉得酸甜可口的话梅干,这时候已经苦得没法下咽了。
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掩耳盗铃的癌症患者,有一天被医生发现了身体肆意生长的癌细胞,然后被残忍地下了审判书。
我记得那天中午,陈若冰说完那些话之后的很长时间,我都没有缓过来。直到下午的上课铃响了,我俩起身回到教室,我都没有再跟她说一个字。
那天下午,刘宇飞又来找我了。他在门口喊我,我再次向陈若冰的方向看去,见她低着头不停地写字,桌上摆的好像是本物理习题集。
我站起来跟着刘宇飞走出教室,委屈得简直要哭出来了。
我觉得自己简直太可笑了,有什么好委屈的呢?
那天直到天色已经晚了,我还不知疲倦地跑动、上篮、投球,就好像那天运动会跑3000一样,跑得麻木了。
“还不回家?”刘宇飞问我。
“不想回。”
“哦,渴吗?”
“渴。”
于是他跑着去了食堂。
这时候打球的几个人都散了,我犹豫了一下,在场边坐下来等着刘宇飞。
一会儿刘宇飞跑回来,递给我一瓶冰镇可乐。我喝了一口,全身上下都清爽了不少。刚才憋在胸口的气仿佛都随着汗水蒸发了。
这时候天空又出现了那种幽暗的蓝色,最后一点夕光从背后射出来,把教学楼的玻璃窗镀上了一层红色。
刘宇飞扭过头看着我,忽然说:“你头发都湿了。”
我伸手把头后的马尾辫揽过来,看见发梢都黏在了一起。t恤的背后,被发梢弄湿了一大片。
第二天,我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一是我把头发剪成了短发,二是我成了刘宇飞的女朋友。
10
高二结束后的那个暑假,压力一下子就上来了。
毕竟在我们高中那个时候,所有的路都指向一个出口——高考。你说它不合理,但还是不得不承认,是目前所有方案中最合理的一个。
当然,你不能去跟高中生说,去了清北也不能怎样。现在这种负能量太多了。
你要跟他们说,清华人有行胜于言的气质,北哥姐姐。
不管怎么说,有梦想的人才是快乐的。
一模结束之后,陈若冰总分超了第二名三十多分。我们学校虽然每年都能有二三十个考上清北的学生,但从来没有像陈若冰这样突出的。学校从上到下都期待着弄个状元出来。于是那一年她成了全学校的希望,放了学就被叫到老师办公室去做额外的卷子。
而我当时的成绩考清北肯定没戏。而在京其他的学校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太大差别。其实不同专业之间录取线差很多,但当时懵懂无知的我也搞不清楚方向,谈及理想一片茫然。于是在这不尴不尬的位置上,反倒是没什么动力去念书。
那段时间我和陈若冰仅仅是一起吃午饭。就这点时间,也总是处于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气氛里。也许是我心态不对,所以其实只有我自己觉得怪异而已。
然后下午的下课铃一响,我趁着班主任没进来,第一时间和刘宇飞跑去操场打球。那时候好像在跟所有人作对似的,一下子叛逆成初中生了。这样过了一个月,被班主任骂了很多次。
当然这段和男生的第一次恋爱,不能说不愉快。
男生是和女生完全不同的物种。他会因为谁是最好的中锋跟你争执起来,或者把一个简单的过人动作翻过来调过去地教你,直到把你的心情搞差为止。然后你拉下脸说累了的时候,他会说,那就休息一下。
我和刘宇飞在一起聊天基本上都是围绕着篮球。与敏感细腻的我相比,他大概可以称得上没有神经,体会不到喜怒哀乐,或者说,每天都在乐,觉得生活无限美好,当然不用高考的话就完美了。那些每天从脑子里冒出来的微不足道的失落或者喜悦,很难和他说。即使说了,他不会给出我想要的回应,于是我也就不会说了。
大概是和陈若冰在一起久了,以为任何一点小的感想,比如做的一个梦、脑子里冒出来的脑洞、或者因别人的某句话而导致的不开心,都可以拿出来倾诉。
不是这样的,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和我分享一切脑活动。
事实上恰恰相反,目前为止,我只遇到了陈若冰一个这样的人。
有天打完球已经6点多了,我和刘宇飞坐在操场旁边休息。刘宇飞滔滔不绝地跟我说昨天的比赛,我一边附和,一边抬起头。
我忽然间发现,在教学楼和实验楼三层的连廊里,陈若冰坐在那个熟悉的位置上。她好像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而后又低下头,好像在写着什么。
我当时完全听不到刘宇飞在说什么了,脑子里都是远处那个模糊的人影。
我想她在干什么?写作业吗?她最近不是一放学都去办公室做题吗?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一下子软了,像是被人戳中了什么穴位,酸涩感涌了上来。一直以来那股莫名的拧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简直不知道此刻为什么要坐在这里,我明明该在陈若冰的旁边,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或者干脆什么都不说,只是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