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大家这一下子都看清楚了,那不是一个人,却是一前一後两个婀娜人影。这两个丫环装束的女子,在座几乎都认得,是邵峰家中两个年方二八的侍儿小婢,只要邵峰发病,就是这两名侍女来接,叫做春雪和夜荷。
两个妙龄女子在不应该的时刻,奔进不应该进来的处所,顿时引起点睛堂里一干小书生的譁然。
曾夫子和许山长也愣住了,一时没想到要制止众生喧哗。
夜荷先冲到了点睛堂外,正要跨进门槛,却被追得气喘吁吁的春雪一把扯住:「夜荷,你别这样冲动,会吓到大家……」
夜荷的奔势被止住了,她也不稍停一停,便直接对着堂中的两位夫子大嚷:「夫子!夫子救人!我和春雪昨夜在别馆里没看好少爷,今天早上起床要伺候少爷吃药,房里却四处不见少爷人影,只见桌上一张条子,是少爷手书,说要趁卯时之前回山上拿东西!」
手持戒板的曾夫子惊诧不已:「邵峰?他回山上了?无人通报啊!」
春雪从夜荷身後露出半张白皙娇柔的面容,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正站在门口的许山长,眼中已是水光盈盈:「曾夫子,您别吓我姊妹俩!少爷这几日总念着他的龙笛,虽在养病,却怎麽也睡不好,所以留了字条从别馆驱车上山,要拿回笛子,结果那驾车的仆人在山下等了许久,见天都快要亮了,少爷还没下山,心知不妥,也回头来找我们俩……夫子!少爷现在人是进了书院吧?」
许山长取过字条细看,条上两排乾净俐落的行草:「无乐相伴,夜不成寐,回书院取龙笛,卯时必归。」
确实是邵峰削长明丽的手笔。
「不可能,如果邵峰上来了,值夜的应当会通报,怎麽可能没有一个人晓得这件事?丘辛!」许山长叫住了在一旁等着端菜上厅的仆役丘辛:「昨夜里轮值的是谁?」
「夫子,昨夜和今晨,负责轮值的都是吴丁,待会公子们用妥了早点,才轮到沈庚去值班的!」
许山长一听,转向二女的脸色更加严厉:「你们又是怎麽进来的?大门外难道没有吴丁在守着吗?」
夜荷急得声音都比平时拔尖:「值夜的小屋锁住了,书院大门却没锁,半个人都没有啊!我跟春雪在门外从天色还暗等到了天亮,想到少爷该吃药的时间都快过了,怕他又发病,实在等不下去,才闯进来的!」
沉下脸的许山长又向众生喝问:「今天早上有没有人注意邵峰和南宫钰的房间?里头除了南宫钰,可有其他人在?」
座中二十多人只想到自己要赶上时间,大多没去注意邵峰房里可有异样,自然是一片鸦雀无声。
伍临胜却想到昨夜和刘仲士的协议,顿时灵机一动,皱眉回道:「夫子,大家都知道邵峰不在,怎麽还想到要去看他房里的状况?这些事端,应该要找那个和邵峰同房的南宫钰来问才是!偏偏他又偷懒迟到!」
刘仲士立刻站了起来,正如往常地和伍临胜唱反调:「夫子!或许是真的发生了什麽事,我今晨路过邵峰房外,不见南宫兄弟,於是喊了几声,房间是上了锁的,却不闻里头有人回应!」
「春雪夜荷!你们在点睛堂稍坐,邵峰如今到底在不在书院里,待会便有分晓!」许山长怒气腾腾,喝斥:「学寮里究竟出了什麽事,二十几个人竟没有一个可以说得清楚?哪天书院里遭窃了,恐怕在座这麽多人,也没一个发现!全都跟我去学寮那边看看!」
「多谢夫子!」春雪和夜荷一脸感激地低头称谢,直到最後一个人也走出了点睛堂,这才彼此递过一个机灵闪烁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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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由许山长带头,浩浩荡荡地走向学寮边间,却看到南宫钰装束整齐,青衫玉簪,双颊红润而神采奕奕,眼看是醒来许久了,毫无睡意。他正小心地悄声阖上门,一转身看见众人,南宫钰脸上虽露出不解的神色,却立刻迎上,向许山长和曾夫子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大礼。
「二位夫子来得正好!弟子遇上棘手的事,正不知如何是好!」南宫钰唇角带着礼貌的微笑,眉心却蹙起,不等二位夫子说话,已抢先把自己刚遇到的怪事交代清楚:「弟子向来习惯寅时起身,找无人处练功,没想到卯时多回房里,准备要到点睛堂,附近却找不到半位同窗,进到本来上锁的房,却见隔屏那头晕了个人,身旁还掉了椅子和一把笛子!刚刚弟子才把他扶上床安顿妥当,正要去找夫子呢。对了……夫子和大家怎麽会过来?不是辰时才集合吗?」
「你房里果然有人?去把门开了,我看看!」许山长眉头紧锁,一面快步走向边间,一面喝骂:「是谁告诉你